雖然翻譯掙的不多,但稿酬來的穩妥乾淨,不用擔心投機倒把的罪名。
薑馨玉算了算,如果不做別的,一個月的時間她最多可以翻譯出五篇稿子,都按千字三元來看,大約可賺三十朝上,也就是初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如果再有其它事,那每個月賺的就會少些。
隨著新年越來越近,首都的年味也越來越濃。
王素梅還沒逛過幾回首都,薑馨玉把孩子裹的鼓鼓囊囊的,帶著倆人一起去了百貨大樓。
錢是有多少都不夠花,上次買麵包服花了不少錢,最近花的又特別多,學校每月發的錢攢下來的已經全花完了,存折裡的錢也就剩下了一千九。
錢一少,她就有點焦慮,不過想起在她媽那存著的金條,她的心又踏實下來,至少到時候可以買房的時候不至於拿不出錢來。
王素梅被百貨大樓琳琅滿目的商品震驚到了,到了衣服區,聽到有人問麵包服的價錢,一聽要大幾十,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款麵包服。
老天爺,這麵包服竟然這麽貴!
都趕上統購價收的一頭近二百斤的豬了。
她要是第一時間知道這個價錢,怎樣都不會穿的,非得退回來不可。
看了一眼在前頭摸著羊毛衫的兒媳婦,王素梅恍恍惚惚的。
陳秀雲是怎養出這樣花錢大手大腳的閨女的?
和她兒子天生一對。
這兩個心裡都是對錢沒數的。
王素梅心裡雖然這麽想,但她知道兒子兒媳都挺能乾的,兒媳婦現在還能從出版社接翻譯賺外快,每個月學校給倆人發的工資加在一起能存下二十五,算了算這些,她心裡才平衡了不少。
能花也能掙,她既然享受了,就不該去指責她們。
王素梅自己都沒意識到,兒媳婦和兒子花錢的風格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到了她,等再過多少年,就算家裡請保姆乾活,她應該也是能很好的接受的。
五裡橋大隊。
公社學校放假後,陳秀雲就帶著小川回了村裡。
薑馨玉前後往回寄過兩次東西,薑玉珠也寄過一回,前前後後的,陳秀雲收過三回東西。
一看就不一般的麵包服穿上了身,陳秀雲走在村裡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到哪都被人圍觀。
在馬美麗的得瑟宣傳之下,村裡人都知道薑玉珠嫁的好,這給陳秀雲介紹對象的人就多了起來。
平時在學校倒是挺安生,這一回村各路打著小心思的人就冒出來了。
陳秀雲心煩這一波又一波給她說媒的人,乾脆把薑老頭接到她院裡過年。
反正薑老三一家都被發配去勞改了,薑老頭想作妖都得想想他作那妖是為了誰。
薑老頭確實不作妖了,對於陳秀雲把他接過去的舉動高興激動到差點流淚。
“老大媳婦是個孝順的,老大在地下有知,不知道得多感謝你替他孝敬我。
”
陳秀雲點點頭,滿意現在薑老頭的識趣,“你說的對,你知道孝敬你不是我的責任就行!
你好好在這住著,我管你吃飽喝好,要是打些有的沒的主意,我就得把你掃地出門了。
”
這話說的直接,薑老頭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跟著陳秀雲能過上好日子,他是犯傻才跟她對著乾。
比起以前老大媳婦對他的態度,他也不求什麽了。
他年紀也不小了,老二家沒出息,老三家已經毀了,剩下的日子也不知道還有多久,能好好混一天就混一天唄。
一旁的馬美麗聽的怎舌,這大嫂現在就是有底氣,她要是敢這麽對公爹說話,不說公爹,就她男人都饒不了她。
“大嫂,馨玉姐妹還寄回來什麽了?
”
馬美麗更想直接問有沒有給她這個二嬸寄東西。
陳秀雲說道:“有些連環畫,拿給振武讓他看去吧。
”
正說著話,本村的媒婆又登門了。
陳秀雲看了一眼薑老頭,薑老頭福至心靈,揚聲對杜媒婆說道:“老李家的,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三天兩頭的登門,連塊肉都不舍得提,俺家的門檻都要被你踩壞了。
”
杜媒婆眼一翻,才不搭理這個老混不吝的,直接對陳秀雲說:“我上次給你提的你真不再考慮考慮?
男方可是城裡的工人。
”
陳秀雲不想搭理這個聽不懂人話天天討人嫌的杜媒婆,掀開簾子進屋了。
薑老頭見她進去,拿起立在牆根的掃帚對杜媒婆說道:“老李家的,你再登門給我兒媳婦說媒,我就不客氣了。
”
杜媒婆翻著白眼:“你可滾一邊去,都新社會了,寡婦想再嫁就再嫁,你是哪個?
管得了這個閑事。
”
薑老頭一氣之下脫了鞋就丟向杜媒婆,正正好砸住了杜媒婆的嘴。
杜媒婆炸了,和薑老頭打成了一團。
兩人半斤對八兩,可以稱得上是菜雞互啄。
杜媒婆是罵罵咧咧的走的。
人走了,薑老頭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順了順頭髮,嘴裡哼道:“敢到你爺爺的地盤上撒野,讓你有來無回。
”
門被推開,陳秀雲說道:“爸,以後再有人上門來說媒,你就還這樣。
”
薑老頭得意洋洋,“我知道你讓我住過來是為啥,放心吧,我可不傻。
”
陳秀雲“呦”了一聲,“你現在倒是怪聰明。
”
馬美麗在一旁心想:那可不嗎?
以前老三家兒子多,老頭指著老三家給他養老、讓他過上好日子,現在眼瞅著婆母死了,老三家毀了,她家又沒啥能耐,這老頭不得指著出息的大嫂一家?
大嫂要是改嫁了,老頭還指望誰去?
公爹的眼睛永遠是向著好處看!
這麽多年從來沒變過!
石頭胡同裡,羅大爺正拿著毛筆在紅紙上寫對聯。
石頭胡同裡住的人家可不少,大部分人家竟然都拿著紅紙過來讓羅大爺寫對聯。
薑馨玉在一旁瞅著,羅大爺一手書法行雲流水,整體看上去有種狂放不羈的氣質,和他本人的氣質並不相符。
“您這毛筆字寫的頂呱呱!
”
面對她這麽直白的讚美,羅老頭一笑:“不比年輕的時候了,現在手腕沒多少勁。
”
他拿起一副寫好的對聯遞給她,“明兒個早上貼上吧。
”
薑馨玉:“那真是謝謝您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