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地下二層,長長的走廊燈光昏暗十分安靜,破敗,潮濕,滿地垃圾。
我走到走廊盡頭那一間牢房,先敲了敲門,然後小聲叫道:“阿紮....阿紮,是我,你在裡頭沒有?
我來救你了。
”
等了半分鐘,沒動靜。
我皺眉心想:“畢竟距離上次出事兒畢竟都二十多天了,是不是這期間他遭到了嚴刑逼供,或者缺吃缺穿昏過去了?
”
我做了個決定,開門看看。
将鑰匙插到鎖眼裡,輕輕一轉,然後我一點點推開了厚實的鐵皮門,慢慢探頭向房間内看去。
“對不起!
打擾了!
”
我砰的一聲關上門,立即重新鎖上。
媽的,吓死人了.....
屋裡是個面容枯瘦眼窩塌陷,穿着一身白衣的老頭子,他眼神呆滞,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發吭。
“不是這個屋,那隻能是這間了....”
我在次叫門,然後叫了兩聲,結果很快便聽到了阿紮那激動的聲音。
“項雲峰!
是你不?
你來救我了?
!
”
我手忙腳亂,立即打開門,看到了阿紮現在的狀況。
他衣服酸臭味很大,面容憔悴,臉色蠟黃,蓬頭垢面,眼底布滿了血絲。
就像餓急了的人看到一碗肉,阿紮神色非常激動。
他一把摟住我,激動道:“我一直在等!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丢下我!
”
我一把推開他,咬牙道:“别他媽廢話了,你能不能走?
”
“能,我沒問題!
”
“那你跟緊我。
”
到了走廊。
“快走!
你還看什麼?
”阿紮着急道。
我看了眼鐵門,又看了看手中的鑰匙,正打算離開,忽然,門内傳來一道低沉且音調怪異的說話聲。
“我聽到了.....項峰峰......項峰峰....你是不是來看我了......”
或許是我和阿紮跑步的腳步聲,又或許是剛才阿紮太激動說話聲音太大,反正是被聽到了。
阿紮一臉着急,催我道:“走啊!
打什麼愣!
”
我盯着這道鐵門,深呼吸,讓自己别害怕。
門後之人是我的夢魇。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項雲峰,這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後的機會,如果你解不開這個心結,那你餘生都會活在夢魇中,勇敢點,别怕他,他也隻是個人,沒什麼好怕的。
”
最終,我深呼吸一口氣,走近兩步,站在了鐵門前。
“謝起榕,我是項雲峰!
你聽見了沒!
”
砰的一聲撞門聲!
“項峰峰!
哈哈!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你的腳步聲和任何人都一樣!
”
他突然唱歌道:“假幹淨!
尿刷鍋!
簸籮蓋上捏面窩!
捏出一個項峰峰!
有眉有眼有酒窩!
項峰峰!
快快開門!
把我放出去!
”
兩年半不見,一聽這亂七八糟的話,我知道,他的瘋病更嚴重了,可能瘋到了治無可治的程度,于是我壯大膽子,隔着門喊道:“你他媽的才是面窩窩!
謝起榕,你就是個腦殘!
你就是個智障!
你就是個傻比!
老子不怕你!
”
當面喊出這段話,那一刻,我心裡太暢快......太爽了......比幹所有的事兒都爽!
好似許久以來,心裡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哐當落了地。
于是我又大喊:“聽見了沒!
謝起榕!
你是傻比傻比大傻比!
”
門那頭,聲音低沉道:
“項峰峰.....你敢罵我.....”
我嘿嘿一笑,說道:“對,老子就罵你了,怎麼了?
我就站在這裡,你有種出來打我啊。
”
“你就是個腦殘智障,豪無人性的瘋子!
活該被關在這裡!
老子現在要走了,你就一個人在這裡老死吧!
”
我對着門揮手笑道:“古德拜!
”
“啊!
”
“啊!
”
“項峰峰....我要殺了你!
”
謝起榕突然像瘋了一樣大叫,開始瘋狂的撞門!
這一幕吓得我後退了兩步。
見狀,我嘿嘿笑道:“呦呦呦!
你還想殺了我?
我好害怕,算了,老子沒功夫,不跟你講了。
”
話音剛落,我轉身想走。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令我和阿紮都同時張大了嘴。
謝起榕不在喊叫,也不在說話,能聽到的,隻有一聲聲持續不斷的撞門聲。
門梁上頭,大量灰塵和鐵鏽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