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趙顯徽與青州可謂匆匆而過,與陸萊蕪談了筆交易後,便去刺殺當時的水師統帥韋青山,然後被梯田一位姓裴的拳法高手追殺,又有當時的槍仙單白羽攔路。
那一次的生死之戰,趙顯徽次次以傷換傷,用的是搏命之法。
若非燕長公出手相助,他甚至沒法活着走出青州。
如今回想起來,仍就會冷汗直冒。
現在故地重遊,自然不是為了回憶往事,而是因為青州有一個名叫十二堂的幫派,那裡有個傻姑娘還在等着愛慕之人去接她。
十二堂在青州主要是幫助官方做些海上送貨的生意。
當年張古通提議開通海運,本意是為了制衡漕運,結果卻并不理想。
整整九百萬石糧食,被海上盜賊劫掠而去,一粒不剩。
為此,朝堂甚至派出數萬大軍剿匪,卻根本尋不見那些海賊的影子。
當今天子趙德為此大怒,領兵的将軍和将領皆被罷官免職,永不再用!
海運一事發展不順,背後其實是首輔柳炳文搞鬼,出力的自然便是當時的青州水師統帥。
那些漕糧哪是被海賊劫去,分明是被青州文武官員們瓜分了!
十二堂這些年來,就是在将這些漕糧處理掉。
若非如此,韋青山如何能容忍一個坐擁十多位二品小宗師的門派存在于自己的地盤?
雖說後來青州水師落到了柳家雛鳳柳鳳期手裡,卻并不妨礙十二堂的交易,不過是換了個主事人罷了。
十二堂所在地名叫淄青鎮,是靠近渤海的一處重要城鎮。
趙顯徽此次造訪青州,目的簡單而明确,所以直接來到了淄青鎮。
十二堂這種一州最強勢力的位置極好打聽,趙顯徽背後又有秦王府和梯田,很輕松就能找到。
一路上,趙顯徽哼着小曲,手裡捧着精心準備的禮物。
那是一柄寶劍,珍藏于秦王府寶庫十多年。
劍名雀羽,曾在名劍榜排名第十三。
并非趙顯徽小氣不願拿出名列前茅的寶劍,而是以趙穎川所學武藝和身體素質,雀羽最适合不過。
已經不常隐藏的鄧茂穿着打扮樸素,看上去好似某個大院子裡走出的管家。
鄧茂看着親孫子的樣子,啧啧道:“你這走得都要飛起來了,能不能消停點?
”
趙顯徽回過頭,仍就難掩喜悅,笑道:“我這次去可是要面見老丈人的,我已經讓寅去準備聘禮了,隻要談得順利,直接提親。
”
鄧茂撇撇嘴,不屑道:“那女娃子有什麼好的,能比得上芈丫頭?
”
趙顯徽向前走着,低着頭,眼神慈祥,也不知是在回答還是說給自己聽,“不一樣的。
”
十二堂委實太過好找,臨近午時,趙顯徽和鄧茂就來到了十二堂的儀堂。
今日不知為何,十二堂儀堂大門遲遲未開,甚至不見一個十二堂弟子。
不少等着吃飯的人圍在大門口,議論紛紛。
趙顯徽和鄧茂都是大雲和境的高手,很輕松就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倆人對視一眼後,果斷飛掠上屋頂,進入十二堂。
從空中可見,十二堂内遍地屍體,而且個個被吸走氣血,成為幹屍。
唯一還留有血氣的屍體被挂在院落,卻被人殘忍的打碎全身骨骼,切斷筋脈,活活痛死!
活下來的隻有六人,此刻都聚在院落,一個個垂頭喪氣,心死如灰。
趙顯徽和鄧茂的到來無疑驚動了六人,其中五人立馬握着兵器要誓死搏殺。
趙顯徽側身躲過一刀,順手抓住刀柄,對着那揮刀之人道:“盧大哥,我是趙楷!
”
正是十二堂五堂主的盧遠钊卻沒有停手,見抽不動刀便棄刀握拳,向趙顯徽臉面上直揮而出。
趙顯徽以掌接拳,側身一拉,同時腳下一絆,這位二品高手便撲倒在地。
此刻再看另外四人,皆被鄧茂輕松制服。
四個人疊成羅漢,被鄧茂坐在身下,如何掙紮也無果。
趙顯徽退後幾丈,急忙道:“盧大哥,我當初幫助你們逃出天水郡,還一起被黑狼幫抓住,我真是趙楷。
”
當初趙穎川回到青州,與盧遠钊說過趙顯徽的真實身份,所以即便對方改變了容貌,盧遠钊也不覺奇怪。
不過他沒解釋什麼,而是走到坐在一旁未曾動手的一位男子身旁,低聲說了些什麼。
隻見那約莫五十來歲的男子擡頭看向趙顯徽,然後竟抄起身旁一柄大刀,不顧一切沖殺。
趙顯徽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夜裡,一夥兒人突兀造訪十二堂。
那夥兒人自稱來自鴻鹄山,為首之人更被尊稱為教主。
那年紀輕輕的教主到了十二堂後,見人就殺,而且是将人慢慢抽幹精血,好似與十二堂有莫大仇怨。
特别是看到三堂堂主那個在青州無惡不作的兒子,更是将其活活折磨至死,然後挂在院子裡。
十二位堂主,六位被虐殺,活下來的六位皆是平日裡較為平易近人的堂主。
那鴻鹄山教主最後帶走了趙穎川,留下一句話,“他日秦王之子來此,就說穎川已經是鴻鹄山教主夫人了。
”
這也是為什麼知道趙顯徽身份後,那位心死如灰的男子會突然爆發殺意。
那個在中原掀起腥風血雨的魔教教主帶走的,是他趙彥雄的女兒!
趙顯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趙彥雄拖到精疲力竭。
然後從盧遠钊口中聽說事情的經過,他再握不住手中雀羽。
那柄曾經排名天下第十三的名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聲響。
來時的憧憬,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曾經在草原上的經曆反複在腦海中回憶。
那個被稱作冰山美人的女子,也曾在羊圈中為母羊擠奶,也曾曬過茶葉,剪過羊毛。
而那時候,總有個男子在一旁默默看着女子專注的側臉,為之入迷。
那位女子,曾為了幫助小部族三十六人報仇,截殺阿史那骨羅。
趙顯徽如何都忘不了倆個畫面,一個是女子勞作時的專注側臉,一個則是她一手骨折,一個提着阿史那骨羅的人頭,卻一臉堅毅神色。
梯田死士寅站在院子屋頂。
他有件事不敢告訴趙顯徽,被鴻鹄山教主擄走的趙穎川,已經懷胎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