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蹲在地上,他舉着手電,皺眉說:“是西夏文,這碑頭和甘肅博物館那個涼州重修護國寺感應塔碑很像,按照西夏人修碑愛用雙語的習慣看,背面可能有漢字,翻過來看看。
”
我們将石碑翻了個面兒,用刀子刮掉那一層水泥,果然,有對照的楷書漢字!
碑頭上從左向右讀,刻了三個字。
“讨亡書。
”
在往下看,是這麼一大段話。
“賀洛工,督建防禦樓,卑己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侍君,不得善終,大白高國惜哉,哀哉,白君令立讨亡書,賜金碗銀缽一十三件,賜金帶酒器一十六件,賜敕燃馬牌一件随棺入葬,以泥封之,凡擾賀洛工亡靈者,永生不得安甯,乾定四年,癸未秋。
”
看完了這段話,我和把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我呼吸開始急促。
這是讨亡書!
不是墓志銘!
所謂的讨亡書,是古代官家發行的一鐘文書,可以理解成,給當官的人開的“死亡證明”,一來是凸顯上位者(皇帝)對死者生平貢獻的認可和尊重,二來是死者家屬後代可以憑借上頭頒發的讨亡書,按月領取一定的米糧錢财,如果死者的直系家屬也去世了,這份讨亡書還可以傳給後代,接着領取賞賜。
總結,這是一種很高的榮譽。
我震驚的不光是這個,還有碑文中直接提到的幾個字眼。
金碗銀缽16件,金帶酒器19件!
還有.....竟然.....還有“敕燃馬牌”!
我們要大發了。
這是存量僅個位數的,國家一級文物!
碑文中這個叫“賀洛工”的,當年什麼身份?
竟然會被賜予這種東西!
敕燃馬牌是西夏特有的一種牌符,地位作用有點像中原地區的虎符,别說上手了,我聽說過但從未見過這東西,隻知道有這個東西,我連圖片都沒看過,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2005年,當時,國内就一個西夏敕燃馬牌實物在國家博物館,後來到了2009年,建築隊在武威市蓋小區的時候又挖出來一個,總共就這麼兩個,沒了。
我點了根煙靠在樹上,擡頭看着夜空深吸了一口。
誰也别和我說話,我要靜靜。
金碗銀缽别說了,如果我們真挖到了碑文上寫的敕燃馬牌,不敢說有妙音鳥值錢,但是文物等級不比妙音鳥低,這東西,讓我們每人分一輛大奔綽綽有餘。
可如果賣這種等級的東西一旦被逮到,差不多夠一個死緩了。
“峰子!
你說你怎麼坐那兒了!
豆芽仔臉紅脖子粗,大喊:趕緊挖啊!
棺材裡有金碗銀碗!
”
“先不要慌,”此時把頭擺手問我說:“雲峰,你說乾定四年是什麼時候?
”
“我記不清了把頭,應該....應該是李現繼為的前一年?
史書上說李現在位一年就死了。
”
“不錯,你說對了。
”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把頭手指了指石碑,深深皺眉道:
“這上頭說這個人叫賀洛公,同樣姓賀,我在想這個人有沒有可能,和西夏早期的賀承真有關?
”
我疑惑問把頭賀承真是誰?
我不知道。
此刻把頭臉色極其凝重,就說了一句話。
“賀承真是不輸于袁天罡的大風水師,建築學家,在賀蘭山腳下,那裡所有的西夏皇陵,都是他主持建造的。
”
聽了這話,我右眼皮不斷的跳,心裡開始害怕了。
要說剛才還是個死緩,現在百分百是死刑,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