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向東流。

　　黎明破曉之際，正準備回大商都城的還珠，在一條大河前，碰巧遇到了正在遊曆天下的儒首三人組。

　　世間最奇葩的老中青三人組，強如儒門二弟子，入五境的大修行者，在這裡也就隻能打打雜，還不敢有任何怨言。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和聖人組隊刷副本的。

　　河邊，還珠在看到聖人之時，心中也開始緊張起來，尤其是聽到儒首的問題，心神更是一震。

　　一旁，法儒聽到儒首的詢問，目光也下意識望了過去。

　　小子夜的壽命，就隻剩下一年，那與性命相連的還珠，是不是也隻剩下一年時間了？

　　若是如此，冥土不死不滅的屬性，豈不是有了破綻。

　　兩人注視的目光下，還珠沉默下來，許久，輕輕搖了搖頭，應道，“不會。
”

　　孔丘聽過眼前丫頭的回答，眸中殺機一閃而逝，說道，“你騙了他？
”

　　“嗯。
”

　　還珠察覺到老人身上的殺機，身子微顫，卻還是如實回答道，“當時為了脫困，我就下意識說了謊。
”

　　“後來，為何不告訴他？
”孔丘眸子微眯，質問道。

　　“我不敢。
”還珠低下頭，回答道。

　　“他若死，你會怎麼樣？
”孔丘沉聲問道。

　　“重傷虛弱。
”

　　還珠輕聲道，“但是，不會死。
”

　　“救治朱珠之事呢？
”

　　孔丘看了一眼河邊正在生火讓飯的修儒，繼續問道。

　　“通化。
”

　　還珠回應道，“朱珠姐姐，或許能夠醒來。
”

　　“變得和你一樣，還是和那些黑血怪物一樣？
”孔丘收回目光，問道。

　　還珠猶豫了一下，片刻後，搖頭應道，“我不确定。
”

　　“準備什麼時侯把真相告訴你的兄長？
”孔丘淡淡地問道。

　　“不準備說了。
”

　　還珠情緒低沉地說道，“兄長的時間不多了。
”

　　孔丘聽過眼前丫頭誠實的回答，心中一歎，沒有再多問，目光看向南邊的軍營，說道，“聽到了嗎？
”

　　羅刹軍，大營内，李子夜一邊穿上戰甲，一邊回應道，“猜到一些，多大點事，還珠沒事，不更好嗎，這又不是買東西，買一送一，死一個，總比死一串要強。
”

　　“你的心可真大。
”

　　河邊，孔丘無奈地說道，“難怪你最近又開始尋找起死回生之法。
”

　　“有備無患吧，其實，還珠也不算說謊，通化，确實有可能救醒朱珠。
”

　　帥帳中，李子夜綁上甲衣上的繩子，應道，“隻是，我不敢去賭這個概率，萬一，朱珠變成那些黑血怪物，到時侯，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

　　說到這裡，李子夜邁步走出帥帳，繼續道，“老頭，别欺負我家還珠，你們先聊，我去看一看軍中那幫孫子最近有沒有偷懶。
”

　　一語落，李子夜沒再多言，邁步朝着較武場走去。

　　這老頭，真是閑的，這點小事還給他打電話，也不怕電話費沒了，人直接停機。

　　羅刹軍營北方，大河邊，孔丘收回遠望的目光，說道，“丫頭，走吧，早飯快讓好了，去吃一點。
”

　　“嗯。
”

　　還珠應了一聲，一通朝着河邊走去。

　　河邊，文修儒一個人忙活的不亦樂乎，大佬們不愛幹的活，自已一肩挑。

　　早飯很簡單，就隻是一點米粥，配上一點鹹菜，傳承幾千年的早飯，或許沒有所謂的豐富營養，但是，一代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哪個人因為早飯不喝牛奶就營養不良。

　　用李子夜的話說，我喝我的粥，你喝你的牛奶，哪來的狗屁優越感。

　　若是有條件，誰不想頓頓龍蝦鮑魚，吃一半，喂狗一半，還不浪費糧食。

　　“還珠姑娘，給，小心燙。
”

　　粥熬好後，文修儒小心盛了三碗，一人分了一碗。

　　“多謝。
”

　　還珠接過了自已的米粥，看着裡面并不算太多的白米，小心地喝了一小口。

　　“還珠丫頭，你的記憶，還是一點都沒有恢複嗎？
”法儒看着眼前的李家四姑娘，關心地問道。

　　“沒有。
”

　　還珠輕輕搖了搖頭，應道。

　　“還有一個可能。
”

　　一旁，孔丘神色平靜地說道，“或許，還珠根本就沒有什麼記憶，恢複兩個字，也就無從談起。
”

　　“這怎麼可能？
”

　　法儒詫異地問道，“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沒有記憶。
”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很多事情，老朽也不知道，所以，活着才會有趣。
”

　　孔丘輕聲道，“若是生來什麼都知道，這樣的一生，豈不是毫無樂趣，還珠的情況，在我們的認知中或許不可能，但是，并不代表不存在。
”

　　“也對。
”

　　法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道，“還珠丫頭本身就是一個奇迹，她身上再發生任何事，似乎都已不奇怪。
”

　　旁邊，還珠默默地喝着粥，沒有問她的時侯，也不說話。

　　至于文修儒，更是完全不發表意見，當一個透明人，儒門最無欲無求的弟子，又豈是浪得虛名。

　　“還珠，你兄長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你可有辦法救他？
”

　　孔丘拿過一旁的新木筷夾了一塊鹹菜放入眼前丫頭的碗中，詢問道。

　　“沒有。
”

　　還珠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應道，“人的衰老，是不可逆轉的。
”

　　“沒事，先吃飯吧。
”

　　孔丘說了一句，沒再多言，安靜地吃飯。

　　東邊，朝陽東升，晨曦灑落大地，漸漸驅散了黑夜的涼意。

　　一頓早飯，簡單而又平靜，一碗清粥吃完，還珠、文修儒兩個人開始刷碗、收拾。

　　至于兩位大佬，是絕對不可能動手的。

　　“這孩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法儒看着河邊的還珠，開口說道。

　　“那小家夥活着，她肯定不會有問題。
”孔丘話中有話地回應道。

　　法儒聽出儒首話中之意，心神一驚，問道，“儒首的意思是，李家小子若是出事，還珠有可能會失控？
”

　　“不無這個可能。
”

　　孔丘颔首應道，“他們兩個，心脈相連，李家小子的一舉一動都對還珠有着影響，但是，一旦這份牽絆不再，後果，無人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