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太學宮，東院。
半身是血的白忘語邁步走來，于小院前停下了步子。
白忘語将背後的太易劍卸下，旋即跪在了院子前，請罪道，“儒首，弟子殺了皇室的供奉，特向儒首請罪。
”
小院内。
孔丘看着院外的弟子，平靜道，“後悔嗎？
”
“不後悔。
”
白忘語搖頭，神色堅定道。
“那你為何要來請罪？
”
孔丘詢問道。
“殺皇室供奉，會為儒門帶來麻煩。
”
白忘語輕聲應道。
“老朽在，儒門無人可欺，老朽若不在，儒門的重擔就會落在你的身上。
”
孔丘注視着院外請罪的弟子，認真道，“既然你不後悔今天的決定，那便繼續堅定的走下去，你是儒門未來的儒首，你的決定，就是整個儒門的決定。
”
白忘語聞言，沉默下來，片刻後，叩首行禮道，“弟子明白了。
”
一禮之後，白忘語沒有再猶豫，起身将劍重新負于身後，旋即轉身離開。
孔丘看着前者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長大了。
今日之事，殺與不殺，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敢于去承擔。
他并不是一個人。
李園。
内院。
一名探子快步走來，将黑風被殺的消息送至。
方才的動靜，很多人都察覺到了，五境級别的戰鬥，根本掩蓋不住。
院中，黃泉、紅燭聽到探子的彙報後，互視一眼，眸中皆是震驚之色。
小紅帽，殺了那皇室供奉？
“厲害。
”
黃泉回過神，感慨道。
那位皇室供奉雖然重傷，卻依舊還是一位五境大修行者，豈是想殺便殺。
小紅帽，才第四境而已。
可怕啊！
這小紅帽，讓他想起了昔日的樓主。
一樣的變态！
皇宮。
壽安殿。
“砰！
”
商皇收到暗影衛送來的消息，一掌震碎了棋盤，面露怒色，道，“你是說，白忘語殺了黑風？
”
“是！
”
暗影衛恭敬應道，“風供奉重傷逃出李園，被儒門大弟子白忘語當街截殺。
”
“好，好一個李家，好一個儒門！
”
商皇氣的臉色鐵青，手中的棋子瞬化齑粉，都要反了！
夜下。
城中街道上。
血腥氣彌漫，遠處，一抹白衣身影邁步走來，神色平靜，正是四皇子，慕白。
血泊中，黑風已經沒有了氣息，一劍封喉，生機盡毀。
慕白蹲下身子，看着殘留在黑風咽喉的浩然正氣，沉默下來。
白忘語，你瘋了嗎。
“四殿下，你怎麼在這裡？
”
就在這時，另一邊，雲翳王邁步走來，沉聲問道。
“察覺到這裡有戰鬥，所以，過來看一看。
”
慕白伸手抹去黑風咽喉處的浩然正氣，旋即站起身來，回答道。
雲翳王看着眼前四皇子的舉動，皺了皺眉頭，道，“四殿下，此事，你不該管。
”
“這件事，就此結束。
”
慕白注視着眼前雲翳王，平靜道，“皇室供奉，私闖他人府邸，就算被人格殺，也是咎由自取，傳出去，丢人的隻是皇室。
”
雲翳王聽出四皇子的态度，目光微沉，道，“此事如何處置，要陛下說了才算。
”
“天亮後，我會進宮拜見父皇。
”
慕白淡淡道，“這風供奉的屍首，就勞煩雲翳王了。
”
說完，慕白沒有再多言，邁步離開。
兩人錯身的刹那，雲翳王側步，開口提醒道，“四殿下，陛下可能不會太想看到殿下和李家走的過近。
”
“多謝雲翳王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
慕白說了一句，沒有停留，邁步離去。
都城之變，一夕之間，如此突然。
而在萬裡之遙外。
李子夜同樣陷入了危局之中。
兩位五境的大巫王參戰，讓整個戰局徹底傾斜。
李子夜借助當初在瀛洲和白川秀甯交換的天劍之物，一劍重創了一位大巫王，自身卻也受創餘波的沖擊，傷上加傷。
更麻煩的是，眼前，還有一位大巫王。
五境，何其強大，失去天劍之物的李子夜，似乎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
數百天衛前，離枯大巫王看着前方的年輕人，神色數度變化，拿不定眼前人究竟還有沒有方才那般的底牌。
李子夜背靠着青銅巨鼎，默默恢複真氣，也不着急動手。
最好大家都不動，直接耗到天亮。
可惜。
李子夜的願望太過美好。
離枯大巫王權衡數息後，終于還是下定決心上前試探。
他看得出來，方才的那一劍，隻能用一次，而且，這樣的藏劍之法，極耗真氣和心血，縱然人間劍仙都不敢輕易施展，否則，很可能會傷及自身的根基，此人，不可能還有類似的底牌。
然而。
就在離枯大巫王剛要上前時。
青銅巨鼎下。
李子夜咧嘴一笑，左手翻過，下一刻，一柄晶瑩剔透的小劍出現，劍意洶湧澎湃，威勢更勝此前的一劍。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老子還有！
十丈外，離枯大巫王有感，心頭頓時一跳，立刻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
怎麼可能！
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十丈距離，李子夜、離枯大巫王對峙，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李子夜沾滿血污的臉上，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左手之上，小劍沉浮，恐怖的劍壓，令人渾身發寒。
方才青衣大巫王重傷的教訓曆曆在目，離枯大巫王看着眼前年輕人手中的小劍，眸中盡是驚恐和忌憚之色。
這樣的東西，他究竟還有多少！
身為五境大修行者的離枯大巫王，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了恐懼。
若隻有一劍，他全力防禦，最多受一些傷，并非擋下不，但是，若還有第二劍呢？
離枯大巫王不敢賭。
他怕賭錯了，自己就會落得和青衣大巫王同樣的下場。
青銅巨鼎下。
李子夜看着眼前巫族大巫王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中冷冷一笑。
原來，怕死的五境，也不過如此。
他隻有這一劍，就看眼前的家夥敢不敢賭了。
與此同時。
聖地另一邊。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掠過，急速朝着宗祀之地趕去。
秦婀娜心系弟子的安危，全力擺脫了巫後的糾纏後，立刻趕向宗祀之地。
兩人的速度極快，僅僅十數息的工夫，已然距離宗祀之地不遠。
宗祀之地内。
離枯大巫王感受到遠處極速趕來的兩道氣息，神色一沉。
不好，那梅花劍仙要到了。
思及至此，離枯大巫王不敢再猶豫，心中一橫，踏步沖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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