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霖和鳳夜辰都是一愣，沒想到葉拂衣會如此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鳳夜辰反應過來，忙笑着制止道：“拂衣，飯菜都已經好了，要不你多少吃一點再入宮也不遲。”

　　“不吃了，晉王殿下若是有心，可以讓小二将東西送給街角行乞的人。”

　　葉拂衣沒工夫和他多廢話，隻想盡快解決了這件事情。答應了的事兒，還是盡快做到的好。

　　鳳夜辰的面色微微一變，眼中不免多了些許嫌惡。

　　乞丐？她倒是真敢說！

　　葉拂衣人已經擡步朝外走，根本沒多看鳳夜辰一眼。對他的不情願，她不用看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他雖不是皇上皇後的嫡子，可确實德妃為皇上生下的長子。且之前有軍功在身，心高氣傲一點當然無可厚非。

　　她剛剛那話雖然是臨時起意，可也确實想看看鳳夜辰會如何做。一個隻顧自己而不親民的皇上，百姓們可并不需要。

　　如葉拂衣所料，鳳夜辰雖說按照她說的做了，可卻是吩咐了店小二。

　　上馬車之時，他對于那些靠近了感謝的乞丐雖保持笑意，可身子的僵硬與不自然也将他的不情願展現的淋漓盡緻。

　　進宮的馬車上，葉拂衣看着神色謹慎的兩個小丫頭，笑着叮囑道：“我隻是進宮走一趟，大概一個時辰出來。你們二人等我下了馬車便回郡主府，一個時辰之後再來門口接我，記住沒？”

　　她雖是帶着淺笑在問，但她面上的神色，卻也讓十三十四知道，她這并非是與她們商量。

　　而是，近乎命令。

　　兩個人齊齊點頭，雖眼中還帶着對葉拂衣此行的擔心，卻也沒敢再開口。

　　賢妃所在引芳殿位于皇宮的北側，與未央宮所在的正中偏東側不同，略顯偏僻。

　　葉拂衣一路過來，除了鳥語花香之外，見到的宮女太監寥寥無幾，看上去頗為清冷。

　　鳳霖帶着葉拂衣往引芳殿走，行至門口也突然想到了什麼，淺笑解釋道：“母妃素來喜靜，身邊并沒有什麼人伺候，郡主莫要見怪。”

　　葉拂衣回以淺笑，并沒開口。隻是從引芳殿的外面看，占地面積比起未央宮不過小了一點點，足以見得皇上對她不薄。

　　若不是她喜歡安靜，這邊伺候的宮人多一些，說是寵妃的待遇也絲毫不為過。

　　“奴婢參見襄王殿下，朝陽郡主。”院内打掃的宮女聽着動靜轉身，黑眸間滿是激動。

　　“這是綠娆，母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如今，就隻有她還在母妃身邊伺候。”鳳霖低聲解釋，面上多了無奈。

　　若不是母妃說什麼都不同意塞人，他怎麼樣也不會讓綠娆一人伺候她。

　　葉拂衣點了點頭，看向面前這個十七八模樣的小丫頭，開口問道：“賢妃娘娘呢？可是還在佛堂？”

　　綠娆笑着搖了搖頭，朝着葉拂衣和鳳霖做了個請的姿勢。

　　跟上她的步伐，葉拂衣也不由感歎一句什麼樣的主子教養出什麼樣的丫鬟。

　　她剛剛雖看到鳳表現出了興奮，可卻也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北禹的時節正值盛夏，葉拂衣随着綠娆往裡走，也不免詫異賢妃這一院子開的正旺盛的花。大多品種她雖不認識，可卻看得出來被人照料的很好。

　　随着一片荷塘的出現，葉拂衣更覺得眼前一亮，荷花那清冽卻淡薄的冷香萦繞鼻間，沁人心脾。

　　荷花片片盛開的湖心，一白衣如雪的女子搖着船在正中，面容恬靜，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在她的腿邊，還放着剛剛摘下來的蓮蓬，一眼看去便讓人生出想要品嘗的心情。

　　看着這一片荷塘，葉拂衣嚴重懷疑人生。

　　禦花園裡的那片養錦鯉的荷花池，怕是都沒這裡的一半大。感情賢妃這宮中什麼都不多，就用來種花和開鑿湖了？

　　“母妃單字便是蓮，這引芳殿本來就有這一片湖，正好母妃喜歡，父皇便将這湖和引芳殿打通，算是作為後院。”

　　鳳霖耐着性子解釋，卻也更惹得葉拂衣唏噓。

　　誰家後院這麼大？這麼大一片湖！

　　這個賢妃，當真是有意思的緊。身為後妃不争寵便也算了，還守着這麼大一片湖，是打算靠水吃水不成？

　　聽到動靜，賢妃放下船帆朝着他們看來，平靜的眸間多了淡淡笑意。

　　“霖兒，你何時來的？”賢妃淺聲開口，滑動船帆朝着他們這邊而來。

　　她越是靠近，葉拂衣便覺得她整個人氣質越是恬靜溫柔。她屬實看不出，這樣的人，還能有那麼強硬的脾氣。

　　“兒臣也剛來不久，母妃您怎麼又親自下水了？”鳳霖小心翼翼的将船上的賢妃扶下來，然後自己跳上去将她采摘的蓮蓬和幾株荷花盡數拿了下來。

　　賢妃隻是淺笑看着他的動作，并不多言。

　　鳳霖将手中東西盡數交給綠娆，介紹葉拂衣的身份。

　　賢妃淺淺一笑，點頭道：“本宮聽說過朝陽郡主的名号，果然是個美人兒。”

　　她這麼一誇，反而堵住了葉拂衣想要問好的話，讓她多多少少有點兒難為情。

　　别人說倒也算了，她勉勉強強能承認這一點。可賢妃本就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且氣質如空谷之蘭，這麼誇她她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應下？

　　“本宮這裡冷清了些，郡主是否不太習慣？”賢妃看她出神，淺聲詢問。

　　葉拂衣緩過神來，忙搖了搖頭，笑着回應道：“沒有，隻是我平日也喜愛荷花，所以一時有些走神罷了。”

　　賢妃眼底一喜，追問道：“郡主也喜歡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很少有人會不喜蓮花。”葉拂衣不忍心讓她看出她剛剛是在騙她，隻好随手抓了一句詩來。

　　賢妃聽了格外高興，比起先前的禮貌淺笑，此刻的她眉梢眼角都是滿滿的笑意。

　　葉拂衣看她這樣，心中忽然就有了罪惡感。

　　她是不喜歡蓮花的，總覺得太幹淨，她配不上喜歡。

　　賢妃笑着笑着面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似是回想起了什麼，低喃道：“可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