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雲剛把沈衛東送走，陳公安就帶着兩個抱着一摞文件的小公安走了過來。

　　陳公安手裡拎着一兜子蘋果，有四五個，看見宋清雲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同志，我們知道您忙，讓您幫我們處理文字确實是大材小用了，但我們這會實在是……”

　　“我懂。”宋清雲笑着應聲，讓兩個小同志把東西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這會她的辦公桌上隻留了筆，其他的東西全都收起來了。

　　老陳一看，沈局過來打招呼，人家宋同志同意了，然後就立刻把檔案什麼的都收好了。

　　真是個爽利的人。

　　“宋同志，客氣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了，多謝。”

　　“别客氣。”

　　“我們就先走了。”老陳帶着兩個小公安一起離開了宋清雲的辦公室。

　　到他們自己的大辦公室裡，兩個小同志才說道，“你看看人家女同志就是不一樣，人家辦公室那麼多的文件還那麼規規矩矩，再看看咱們這……”

　　兩個小公安嫌棄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桌子。

　　老陳一人一腳，“知道你們自己亂，還不收拾。”

　　“這就收拾，師父别生氣。”兩人嬉皮笑臉地把自己的桌子簡單地整理了一下。

　　“好了，該幹活幹活，該抓人抓人，别閑着。”

　　“是，師父。”兩個小公安應聲，就開始繼續忙碌了。

　　宋清雲這邊。

　　她看了看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兩摞子文件，深吸一口氣，打開，開始分門别類地将文件先做一個初步的整理。

　　這次抓了很多人，有不少跟刁學民關系好的，鋼鐵廠的幹事、主任、科員全都被抓起來審問了。

　　除了刁家人的口供外，他們的口供也尤為重要。

　　宋清雲先将刁家人的口供放在一摞，又将鋼鐵廠被喊過來配合調查的人的口供放在一摞，最後将刁學民的口供單獨放置。

　　她現在要做的是将所有的東西彙總成卷。

　　另外還有一些證物的登記單，宋清雲把它額外又單獨放了，把這些東西做完整理，她手裡的這些文件基本上已經被歸好類了。

　　宋清雲從刁學民的口供開始整理起，她仔細地看了看。

　　刁學民交代得很詳細，他自己是如何利用職務之便，從鋼鐵廠買賣國家資源的。

　　甚至誰幫他開車送貨，誰給他開倉庫的門，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難怪鋼鐵廠的動靜會這麼大。

　　宋清雲一張一張看過去，看到後面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鋼鐵廠裡面不光刁學民一個人有問題。

　　還有人渾水摸魚。

　　鋼鐵廠的人交代出來的問題。

　　刁學民的口供和鋼鐵廠這些司機，以及看大門人的口供結合在一起，一對比，問題就出現了。

　　明顯他們開門和送貨的次數比刁學民說的開門和送貨的次數要多。

　　如果不是刁學民說了謊，那麼另外還有人讓他們做這樣的事情。

　　隻是這個人似乎做得很低調，都是在刁學民安排了采購或報銷事情後，沒兩天就跟着一起做了。

　　看起來像是刁學民安排的，但到底是不是就沒人知道了。

　　宋清雲将自己發現的問題單獨整理到一張紙上。

　　下午三點多。

　　鄭岩拿着照片跑過來找宋清雲，見她正在忙碌，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鄭同志。”宋清雲放下筆問道。

　　“宋同志，你看是我早上先找的你，你能不能先把圖給我畫了，再給他們弄這些？”

　　宋慶雲被鄭岩的那副‘我先來的，他們應該排隊’的表情逗笑，笑着應聲，“行。”

　　“你先放在這，我把手裡這點弄完，就畫畫像。”

　　“好。”鄭岩這回倒是爽快，他出來之前已經被他師父教育過了。

　　第一女同志膽子沒有那麼大，經不住他這麼吓唬；第二，宋清雲本來就很忙，不能立刻馬上幫他們做事。

　　能答應幫忙，他們就該感謝了，不能在旁邊看着催人家。

　　他自己也反思了一下，确實是他着急了。

　　但，他就是着急。

　　這會，宋清雲答應一會就幫他畫，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也才想起師父的話。

　　“那，宋同志，不打擾你，我回去等你。”

　　“好。”

　　鄭岩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宋清雲把手裡那份口供整理好，就拿起了鄭岩送過來的照片。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照片翻過來。

　　看着照片上雖然清理過，但依舊觸目驚心的人頭，宋清雲仍舊是心悸了一瞬。

　　她看着照片，努力集中注意力，按照骨骼的形狀畫出了基礎輪廓，接着眼睛、鼻子、嘴……

　　宋青雲一點一點地在紙上畫着，畫完後，她看着畫紙上完全陌生的臉，微微錯愕。

　　她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太過巧合了。

　　王翠那麼聰明果斷，怎麼可能那麼巧合，在公安抓人問話的第二天就墜崖。

　　還被老虎啃了。

　　重點還是面部。

　　想到王婆子的那些手段，宋清雲越發覺得王翠極有可能是逃走了。

　　但眼前這具女屍又是誰？

　　雖然，宋清雲看着照片把人像複原了……

　　她清楚地知道這不是自己原本的能力，而是重生後新生出的能力。

　　所以，她并不完全自信。

　　宋清雲糾結着要不要把畫像交給鄭岩……

　　腦海中兩個小人在打架。

　　這個畫像交上去，如果錯了，會影響後續的偵查工作；

　　如果對了，她的名聲會傳得更遠。

　　關注她的人也會原來越多，後續會有多少事，不可估量。

　　最理智的做法，是不交，說自己畫不出來。

　　之前是因為見過，所以有印象才能畫出來，弱化自己，明哲保身。

　　宋清雲拿起畫像，看着畫上姑娘那雙眼睛，她莫名地像是聽見她再說……幫幫我。

　　宋清雲深吸一口氣，起身，大步去了法醫室。

　　鄭岩看見畫像的瞬間眼睛都亮了。

　　“我就知道，咱們宋同志一定行。”鄭岩美滋滋地，“師父，趁李叔他們回家休息，咱倆好好研究一下。”

　　趙老笑着向宋清雲道謝，“宋同志，非常感謝。”

　　宋清雲鄭重開口，“趙老，鄭同志，我沒有把握。”

　　“我相信你！”鄭岩脆生生地說道。

　　趙老把鄭岩扒拉到旁邊。

　　“宋同志，我知道，我們和老李那邊都會反複求證。”趙老說道。

　　宋清雲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我回去了。”

　　“好。”趙老正要送宋清雲出門。

　　鄭岩拿着畫像，一溜煙跑去停屍房……

　　趙老：就，一言難盡的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