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看了一眼大隊長，嘿嘿笑了一下。

　　“你是啥？”大隊長問道，臉色不善。

　　“我不就是肚子疼出去上廁所，無意中看到的嗎？我可不是偷懶，大隊長，真的，我勤勞極了。”小夥子有些心虛的說道。

　　老李迅速在腦海裡梳理了一下事情經過。

　　王老二出事前和王翠一起離開了村子。

　　他們離開村子去了哪？

　　是不是去了狼嚎谷外面的瘴氣林那邊說話？

　　然後兩個人談判不成，王翠用力把王老二推進了瘴氣林，緻使王老二死亡。

　　那麼王翠就是殺害王老二的嫌疑人。

　　王翠知道王老二不是跟崔寡婦私奔，而是死了。

　　兩家人被公安帶走後，她察覺到不對，于是她上山祭拜奶奶，準備逃走。

　　現在隻是不确定，她失足掉下山崖這件事，是真的還是意外。

　　老李心中有了計較，跟村民繼續攀談，悄無聲息地了解王老二和王翠之間的過往。

　　吼！

　　一聲巨吼，在不遠處傳來。

　　大家看過去，遠遠地看見老虎嘴裡正在撕咬着一個血葫蘆一樣的人，看着那是個年輕的女人。

　　“是王翠！她早上上山穿的就是這身衣服。”年輕人驚呼出聲。

　　他這會兒已經吓得兩股顫顫，雖然說話的時候很輕松，面對這樣血腥場面的時候，年輕人還是有點扛不住。

　　他往後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扶着樹幹嘔起來。

　　老獵人已經舉起了獵槍，“大家找掩體，能上樹的上樹，趁老虎正在……”

　　老獵人頓了一下，“趁老虎現在不注意，咱們準備射殺。”

　　衆人急忙爬上樹，年輕人也被自家長輩拍了一巴掌，回過神爬上了樹。

　　老獵人指揮着大家在合适的位置上，一擺手一起射擊。

　　老虎顯然沒想到自己正在美餐的時候，竟然會被人打擾。

　　它嘶吼一聲想攻擊，但子彈已經打了過來。

　　山上的槍聲此起彼伏。

　　山下的村民緊張地關緊了房門。

　　張明和小錢兩個人等在山腳下，都神色焦急又凝重。

　　畢竟是老虎，他真怕自己師父出什麼事。

　　他那會就應該堅持跟師父一起上山的！

　　但是師父一瞪眼睛，他根本就不敢說話。

　　“張明你别轉了，你再轉一會兒把我轉迷糊了。”

　　他倆剛剛把兩家人送回家。

　　王家老大、老三、老四和張旺弟都哭咧咧的，三個孩子神色麻木，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張旺弟抱着自己的孩子們說，“他們太久沒有見到爹，忽然聽說爹沒了，受不住刺激才會這樣。”

　　沒人注意的角度，張旺弟使勁掐了三孩子一人一把。

　　孩子們才紅了眼眶，哭了起來。

　　張旺弟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她這小動作王家三兄弟正在抱頭痛哭，沒看見。

　　但張明和小錢看見了，他倆自然是啥都沒說。

　　他們知道王老二經常家暴母子四人，這種人死了，對母子四人而言，其實也沒啥好難過的。

　　崔家那對兄妹被送回去的時候，崔家那半癱瘓的老頭都懵了。

　　他完全沒想到，不過是出去一趟，自己的寶貝小兒子和老婆子全都沒回來。

　　“咋能是他們倆殺人。大兒媳婦她不是私奔了嗎？她就是私奔了。”

　　“你們公安也不能冤枉好人。把他們放回來、放回來啊。”

　　“是他們自己承認的。”張明勸說道。

　　老頭子哭哭咧咧哭，“那是我家大兒媳婦，我們不追究，死了就死了，把我小兒子和老婆子放回來。”

　　張明和小錢雙雙無語。

　　支書帶着村裡的其他幹部過去安撫情緒，安頓孩子們的後續。

　　張明和小錢趁機離開，在山腳下等老李他們回來。

　　兩個人看着山上神色凝重，小錢拍了拍張明的肩膀。

　　“别太緊張了，李叔他們都有經驗，不會有事的，還有老獵人和那麼多村民。”

　　“那可是老虎……”張明仍舊不放心。

　　小錢拉着張明，兩個人原地跺了跺腳，“你說那倆孩子回崔家後，能有好日子過嗎？”

　　張明神色更凝重了，“我覺得，他們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比有奶奶和小叔的時候好過。”

　　“崔家老爺子隻剩下他們這對親人了。用他們傳宗接代的話說，崔家小子就是他們家唯一的男丁。”

　　“沒有小兒子可以指望，隻能指望大孫子傳承香火，那老頭子再咋地也不會對自己的孫子動手。”

　　“我看那崔家小子對他妹妹很是照顧，他不會讓妹妹吃虧。現在那老頭已經癱瘓了，這個家很快就是崔家小子說了算。”

　　“隻是他們是外來戶，不知道村民會不會欺負這兩個孩子。”

　　張明對崔家小子的印象不錯，看着是個有主意的，在公安局全程都拉着妹妹的手。

　　“誰知道了，他們要是能讀書就好了。”小錢說道。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都沒再說話。

　　十歲上小學一年級，在這個時代也是很普遍的。

　　隻是沒有人管的孩子怎麼上學？

　　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二人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做公安的時間越久，越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很多事情咱明知道做得不對，但也沒辦法，根本就改變不了這個社會的現實。”

　　張明擡手拍了拍小錢，“咱們要相信肯定會越來越好的，你看這幾年和之前比起來是不是就好多了？”

　　小錢自然明白張明說的是什麼，跟着點點頭。

　　山上又響起了一陣槍聲，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老虎終于成功被擊斃，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又補了幾槍，确定沒有問題了，才上前把老虎和它腳下已經被咬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分開。

　　“這……”

　　大隊長看着破碎不堪的女屍，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咱們砍點樹枝做一個簡易的擔架，屍體還是要帶下山的。”老李說道。

　　“對。不管咋的是咱們村的閨女，咱們得把王翠埋了。”大隊長穩了穩心神。

　　“屍體要先帶回公安局裡進行屍檢，屍檢後再送回來。”老李堅定地說道。

　　他雖然親眼看着老虎把女屍撕咬成碎片，但不知道為什麼，老李就是直覺不太對。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個老公安從警多年經驗積累下的直覺，很多時候可以成為破案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