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3章 王建國坐牢了!
“妙妙,這是咋回事?”金花把妙妙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妙妙驕傲地揚起下巴:“媽媽,他們現在都知道我爸爸是紅星副廠長啦!”
金花哭笑不得,這孩子,還真把自己爸爸當“領導”了。
不過,心裡也有一絲小小的得意,誰不希望自家男人有出息呢?
……
“李副廠長!有人找你!”
門衛老張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李東生正對着堆積如山的報表頭疼,這年頭工廠管理,事事都得精打細算,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超支。
聽到有人找,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應了一聲:“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門被推開時,進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鎮上的民兵隊長趙慶林,另一個則是個陌生的年輕人,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制服,腳下的膠鞋上沾滿了泥土。
趙慶林咧嘴打了個哈哈:“李副廠長,打擾了!這是王鎮長派來的小劉,鎮上有事需要您過去一趟,您看能騰個空兒不?”
李東生眉頭微微皺起,他忙得焦頭爛額,賬簿上的幾個漏洞還沒琢磨明白呢,哪裡有時間往鎮上跑?可看趙慶林這架勢,似乎也不是能推脫的事。
他揉了揉酸脹的額頭,露出一絲苦笑:“趙隊長,鎮長有啥交代?大老遠讓小劉跑一趟,給我先透個底行不?”
趙慶林和小劉對視一眼,小劉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道:“李副廠長,是這樣的,鎮長讓我帶話說,王建國……抓住了。”
聽到“王建國”這幾個字,李東生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筆尖頓時在賬簿上劃出一條墨迹。
“哦?”他語氣平靜,但心裡不免急轉彎。
“李副廠長,這不嘛,鎮上讓您過去是要幫忙确認點事。聽說王建國那頭一直盯着廠裡的事情,鎮長希望能從您這兒掌握些飛浪廠跟紅星廠之間的情況。”
小劉的語氣誠懇,但顯然帶着點為難的味道。
“原來是因為這檔子爛事。”
李東生站起身來,順手将賬簿合上,拍了拍那厚厚的封皮,“行,小劉你先回去,我換身衣服馬上過去,這廠裡的事呀越摳越亂,管他王建國幹了啥,我見了鎮長再說。”
……
一路颠簸來到鎮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快懶洋洋地挂在西邊的山頭了。
鎮政府的大會議室裡,王建國就是在那裡——蹲在牆角,雙手被反綁着,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時趾高氣揚的影子。
李東生看了他一眼,心裡倒是升起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王鎮長。”他微微點頭,掩飾掉心底的冷意。
鎮長王國勝點了點頭,和剛才鎮上的嚴肅不同,此刻卻多了點随和,“小李呀,感謝你能過來。”
“這些天廠裡的情況,我聽說了不少。這回抓到王建國,咱得趕緊趁熱打鐵,挖點線索。這事,可能少不了你的一番功勞。”
李東生笑了笑,一屁股坐下,“鎮長,我能幫的肯定幫,飛浪跟我們紅星交火那事本來就夠頭疼,王建國背後搞得小動作更是讓人心裡泛堵。”
“不過,說實話,這人心眼太深,他可沒少給我挖坑。”
王國勝點點頭,示意民兵隊員把王建國提起來,“該知道的咱全都問差不多了,問題是,他隻招了那麼一部分重要的事,在某些地方,他嘴像抹了漿糊。”
“我能幫什麼,我來看看。”李東生站起身,眯着眼瞧了瞧。
王建國被推到桌對面後,擡起頭,臉上竟挂着一抹怪異的笑容,那笑意讓人不寒而栗。
他咧開幹裂的嘴皮,聲音沙啞:“李東生,你以為隻有我盯着紅星嗎?哈……怕是想得太簡單了。”
一句話,像一道炸雷響在李東生的耳邊,他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僵硬,眼底帶着肅殺的寒意。
他猛地撲過去,一把揪住王建國的衣領,“你什麼意思?誰還在背後盯着紅星?!你個王八蛋快給我說清楚!”
王建國沒有掙紮,臉上的笑容反而愈發詭異,他瞥了李東生一眼,似乎是在俯視,又似乎是輕蔑,“呵,這麼着急幹什麼?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你!”李東生咬牙,手上的力道控制不住地加重。
眼前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他貼身的針刺,這句話信息量之大,簡直讓人無法忽略。
“李副廠長,冷靜!”
王國勝大步走過來,壓低聲音提醒道,“眼下可不能随他意,回頭再查也不晚!”
李東生狠狠将手松開,那接觸到的布料都快被他攥出汗濕。
他深吸一口氣,把所有情緒咽了下去,低低地罵了一句,然後轉身停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了鎮政府,他撥快步伐,腦裡像風暴翻滾似的,堆疊的碎片簡直快要淹沒他的思考。
紅星廠居然被其他人盯上?誰?是敵是友?這短短半個月,難道還有什麼暗流湧動?
不行,必須馬上趕回廠裡!
他腳下生風,心裡這個念頭紮根得更深。
他低頭看了看表,夜色已經快落下來了,廠裡的那幫人,可不能出亂子!
……
從鎮政府回來的那幾天,李東生明顯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不止是所有的事情卡在一處沒有眉目,而是一種更本能的、不安的直覺。
臨近夜裡,李東生腦中不斷繞過王建國那張詭異的笑臉。
隐約間,那一句“你以為隻有我盯着紅星?”
總在耳邊揮之不去。
他反複琢磨,不知道這短短幾個字究竟藏着怎樣的深意。
他并不是沒見過更深的“水”,可問題是這回,水裡到底藏着什麼,他卻一無所知。
鎮政府的人沒有進一步消息,廠裡倒是幾天連着波瀾不驚,穩定得太不正常了。
對此,李東生的第一反應是——動靜越小,危險越大。
深夜,赤黃的天光滾落山頭,積雨雲層緩緩壓下。
廠房後院槐樹上的知了叫得斷斷續續,像是天地間都在低語。
風開始卷起濕氣,吹得窗紙啪啪作響,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