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裡,薑馨玉和陳奕回到屋裡後,她把存折拿出來,又把倆人零零碎碎的錢也都數了數規整規整。
存折裡一共有兩千五百塊,手上零零碎碎的錢還有一百二十多塊錢。
想起陳秀雲那裡放著的金條,薑馨玉心裡更有底氣了。
“咱們啥時候能在首都有房?
”
她抱著存折歪躺在了床上。
陳奕道:“等工作分配吧。
”
就算是改革開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也沒打算一畢業就下海創業。
現在一切都說不準,提起下海還太早。
至於房子,要是碰到了產權清晰的,手裡的錢要是夠的話,也能提前買下來。
要是碰不到,就隻能等租房和等單位分房了。
肚子裡的孩子在活動胳膊腿,薑馨玉輕輕戳了戳肚子,“給我安靜點。
”
裡頭的小東西非常活躍,她是不疼,但是肚皮癢癢的,鬧得人不安生。
她這麽一戳,肚子裡更活躍了,陳奕把手貼了上去,感受到底下的動靜,眉眼間都是笑意。
薑馨玉把他的手推開,“你別這樣笑,看到你這副慈父樣,我瘮的慌。
”
陳奕不解,瘮的慌?
為什麽?
薑馨玉哼了哼,“我沒打算這麽早當媽,可不想早早染上一身媽味,你身上爹味太濃,我建議你出去散散。
”
這奇奇怪怪的理論讓他怔愣在當場,反應過來後,他轉身坐在了床側,陷入了自閉。
這多多少少,他還是有點被傷了面子的。
如果不是他媽來那一手,她現在也不可能大著肚子。
他的情緒突然就沉了下來,薑馨玉偏頭瞅了一眼,故意歎氣道:“我這大著肚子去上學,到了學校還不知道老師和同學們都怎樣看待我,到時候別人對我指指點點的怎麽辦?
”
陳奕也顧不得剛從在她嘴裡傷掉的面子,抓住她的手說道:“誰對你指指點點,我指指點點回去。
”
她趴著,眨巴著眼睛托著下巴說道:“你要當長舌婦啊?
”
他平靜咬牙:“不是不可以。
”
她笑的花枝亂顫,肚子裡的也更活躍了,她指著肚子道:“別給我鬧騰,出來收拾你!
”
陳奕算是看清楚了,薑馨玉看起來性子軟和,但以後很可能是個嚴母。
初一初二家家戶戶都在走親戚,薑馨玉婆家和娘家一樣冷清。
初三的時候薑珍珍和張華回來了,天冷,就沒帶孩子。
薑馨玉和陳奕也提著點心果子回去了,中午還把王寡婦也拉過去吃飯了。
半下午的時候丁長海來了,說是托好了關系,可以拿著證明去買臥鋪票了。
陳奕拿著東西匆匆的跟著他去了。
半道上丁長海說道:“我之前找了那個主任,罐頭食品廠那事得緩緩,畢竟洋柿子醬得夏天才能開始做,不過給一個工人指標的事,應該有門。
”
陳奕點點頭,“這醬我媽會做,到時候你來跟我媽學,至於錢,到時候交給她就行了。
”
丁長海點點頭,比劃了個二,問道:“這個數成不成?
”
丁長海有點心虛,這番茄醬多好賣他是知道的,二百塊幾大壇子番茄醬就賣回來了。
但給的更多,他就覺得這工作不值二百了,還不如直接去買工作呢。
不過買城裡工作挺麻煩,廠裡上頭沒人打招呼,他光跑著轉關系都要跑好多趟。
陳奕點了頭,“按你說的來,能成就成,不成也不礙事。
不過等我和薑馨玉走了,你幫我多照看一下我媽和我嶽母家。
”
丁長海滿口答應,拍著胸口說:“這你放心!
”
半下午走的,到了九點多才回來。
兩張硬座票退了,花了十六塊八買了兩張臥鋪票。
第二天剛吃完飯,文桂麗就提著一包餅乾登門了。
文桂麗和李家鬧的太難看,她搬去了知青點住,李家還去找過她幾回,每次倆人說不了幾句就開始吵架,他想打人,硬是被知青點的人拉住了。
知青點的人在面對村裡人時,那是相當團結的。
高考已經恢復,雖然不知道下一次在什麽時候,但任何敢阻撓他們參加高考的人都是階、級敵人!
他對文桂麗做的事,是犯了眾怒的。
這麽多天,文桂麗一次都沒回去過,村裡人都罵她心狠,得了失心瘋,連自己孩子都不要了。
“桂麗姐,你怎了?
來就來,還提啥禮?
”
王寡婦給文桂麗衝了一杯紅糖水,“坐下說,吃點花生瓜子。
”
文桂麗謝過後把餅乾放到了桌上,“我是沒錢買餅乾,這餅乾是我們知青點大家夥合夥買的,感謝你之前提供的複習資料,你可別嫌棄。
”
說了一會兒話,文桂麗把這次的來意說明:“是這樣的,複習資料上的一些題例裡,有些步驟想讓你給解析一下,我們大家夥都看不懂。
”
一個步驟看不懂,後面的更是看不懂。
他們做夢都想回城,自然是要抓住高考的機會!
“趁著你們走前,我們想請你們給補習一下。
我們知青點的母雞下的雞蛋可以都給你們。
”
薑馨玉嘴角抽搐。
雞蛋這個報酬真是太樸實無華了。
她算過村裡的帳,知青點的知青們每年能盈餘二十塊的都是鳳毛麟角,不少人還欠著隊裡的,大部分到年底都發不了多少錢,一個二個要是沒有家裡的補貼,日子確實不好過。
知青點的雞蛋這個報酬她雖然看不上,但對他們來講,確實是不容易了。
陳奕接過話茬,“她現在懷孕,我每天去給你們補習。
”
反正也補不了幾天,能學多少算是她們的本事了。
能把倆人中的誰請過去,對他們都隻有好的,文桂麗興奮的點了點頭。
薑馨玉閑的無聊,就回家給陳秀雲同志培訓,離考核也沒幾天了,她得好好準備準備。
回家的半道上,碰到了一張晚娘臉的薑寶琴。
她明明年紀不大,看起來卻像是三十歲的人。
她和薑寶琴沒什麽好說的,暼了她一眼,她沒什麽表情的擡腿就走,卻被她叫下問了一個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