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天上沒有月亮,田廣洞村後山這裡又冷又黑,走在山間小路上,全憑我們手上的一把手電筒照明。
關了燈,蹲在一棵藍莓樹旁,我使勁擦了擦眼,再次朝半山腰看去。
唐貴穿着一身壽衣,手裡提着個紙糊的白燈籠,轉頭笑了笑。
他朝山下走的很快,像是踮着腳尖在走路。
“魚.....魚哥,我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魚哥也是臉色煞白,低聲問我:“這人是村裡的唐貴!
不早就淹死了?
”
我咽了口吐沫說是。
唐貴淹死是事實,一個人死後的死相做不了假,當時唐貴從棺材裡掉出來我還見過,他臉部浮腫流水,脖子一側生了大量暗紅色屍斑,絕對是死了好幾天了。
“幾點了現在?
”魚哥問。
我看了眼手機,“在有二十分鐘就一點了。
”
“12點多了.....”
魚哥臉色發白說:“難道真的是撞鬼了?
”
“走,我們下去看看。
”
魚哥起身就走,我一咬牙,打開手電快步跟了上去。
我們剛下到半山腰,就見唐貴打着紙燈籠在小路盡頭拐了彎兒。
“走,跟上。
”
我沒看清路,被一棵長出來的藍莓樹樹杈絆倒了,膝蓋上沾了土。
拍了拍膝蓋骨的土,一路小跑着下了山,快到村口時,魚哥左右張望。
這個點兒村民都睡了,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村口有座小石橋,我們看到石橋上掉了把白紙糊的燈籠。
大着膽子過去撿起來一看,燈籠裡插的蠟燭已經滅了,魚哥皺眉看向橋對面。
橋這裡,向北走一裡多地是鬼崽嶺,向南走,就進了村。
“魚哥,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可能是太緊張,剛才眼花看錯了也說不定,唐貴早死了。
”
“看錯了?
那咱們兩人都看錯了?
不可能的。
”
“他家你還記不記得在哪裡?
”
“誰家,唐貴家?
”我點頭說記得。
魚哥不知道為什麼,非說要堅持去唐貴家看一眼,我拗不過他,當下隻能硬着頭皮帶路。
過年時,村裡人門口貼的對聯基本上都還在,但唐貴家門口的早沒了,大門緊閉,被鍊子鎖從外頭鎖着,門前落灰都沒人打擾,這家是破落了。
看魚哥的眼神,我小聲說:“翻牆進去?
别了吧哥,唐貴媳婦可能被鎖在屋裡。
”
魚哥小聲說我在你怕什麼,他的意思就是如果唐貴有問題,來他家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磚牆水泥上撒了很多碎玻璃片,魚哥脫下羽絨服包着手,兩步爬上了牆頭。
“快點,來,上來。
”
我一伸手,魚哥單手把我拽了上去。
跳到院子裡,我們沒敢開燈,周圍很黑,院裡都是碎碗爛布等垃圾。
太黑了魚哥沒看到,不小心踩到了一泡人屎,屎幹了,不知道誰拉的。
“他娘的...”
魚哥小聲咒罵,在地面上來回搓腳。
我指着東屋小聲說:“那個屋是之前死人的地方,沒下葬之前,唐貴棺材也擺在裡頭。
”
走到那兒,魚哥一推門,發現門鎖着,又繞到窗戶那兒,用衣服包着手一拳砸碎了玻璃。
碎玻璃響聲有點大,我緊張的來回看,就回頭的功夫,魚哥已經順着窗戶鑽進去了。
進屋以後太黑,不開手電不行,我們兩誰都看不清誰,沒辦法,隻能把手電開小點。
舉着手電來回看屋裡擺設。
兩把椅子倒在地上,有個破床單也在地上扔着,床單上沾了不少暗紅色污啧。
魚哥彎腰在椅子下找到個東西,打開一看,是唐貴一家的相冊。
随手翻開,第一張照片氧化發黃,他兩都還很年輕,應該是在以前的老照相館照的,照片中唐貴媳婦拿着一把塑料花,正一臉微笑的低頭看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