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走廊椅子上坐着,突然從病房裡走出來一名年輕人,這人歲數不大,帶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看起來像一名大學生。
“你好,我是白睫瓊朋友,我姓項。
”
“哦,原來是白姐朋友啊,白姐很傷心啊。
”
眼鏡男和我并排坐在走廊椅子上,他指着病房:“老哥,其實照我說啊,老人挺這麼久不容易,應該吃好喝好早點送走,然後披麻戴孝下了葬,這才是正事,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
我點頭道:“對,兄弟你說的非常對。
”
眼鏡男拍手道:“沒錯,趁老人還睜着眼,咱們不應該吵吵嚷嚷哭哭啼啼,應該趁老人還睜着眼,讓老人試試壽衣大小,問問喜歡躺什麼樣的棺材,要幾個童男童女什麼的。
”
他說完起身遞給我一張名片。
“有我電話,我店就在醫院對過。
”
我看了一眼,名片上寫着,“八寶山白事店,鹹陽連鎖分店,牛經理,電話156xxx”
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小子不是白家後代,他是賣壽衣蠟燭的,我估計,他可能連白睫瓊是誰都不知道。
到了晚上,我推開病房門。
“白老闆,我出去找地方睡一晚,你有事打我電話吧,需要我幫什麼忙肯定幫,白老情況怎麼樣。
”
“爺爺說話又不太清楚了,他剛才醒來一次,對我比了個手勢,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
我問是什麼手勢?
白睫瓊比着做了一遍。
兩根手指分開......這不是夾煙的手勢嗎.....
我可不敢說,更不敢給了,我看病床上老人又陷入了昏迷,估計他以前也是個老煙民。
出來同輝醫院,我在飯館吃了點東西,跟人打聽到同輝北路上有幾家旅館,大概晚上十點多,我往那裡走了。
同輝北路在醫院後面,馬路上有幾排路燈照的地面昏黃,走了一百多米,我看到一家小店門口亮着燈,店門口立着八寶山分店的牌子,小店玻璃上貼着白紙廣告,寫着定做壽衣,蠟燭,骨灰盒。
我從後褲兜摸出來一張名片看了看,邁步進了這家店。
照目前情況看,老人挺不過這一兩天,我想着買一個花圈,到時略表心意吧。
我推了推白事店門,沒推開,又拉外拉了一把還沒開,這時我才注意到門上貼了個沖上的箭頭,原來這門是向上推的,就跟卷簾門一樣。
進門後有鈴铛響了一聲,意思應該是告訴店家來客人了。
“老闆?
”
店裡亮着一盞七八度的白熾燈,貨架上擺着一些壽衣樣式和成捆的蠟燭,沒人。
“老闆?
買東西!
”
裡頭還有一間屋子,吊着皮門簾,我聽着裡面好像有什麼動靜聲,便撩開了門簾。
我看到,白天見那個牛經理坐在椅子上背對着我,他帶着大耳機,褲子退下來一半,正盯着影碟機看的聚精會神,右手一上一下。
不知道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