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天際，陰雲滾滾，下了好幾天的雨，暫時停下。

　　李園内院，李子夜坐在門廊下，安靜地等待，閑到無聊時，拿出飛仙訣研究了個把時辰，給自已本就不富裕的精神狀況，再添幾分負擔。

　　約莫等到了子時，白忘語方才帶着機關盒和唐洞雲姗姗來遲。

　　“怎麼這麼慢？
”李子夜不解地問道。

　　“上面批的慢。
”

　　白忘語歉意地回答道，“沒有耽誤李兄的事吧？
”

　　“那倒沒有。
”

　　李子夜平靜道，“走吧，跟我去見一個人。
”

　　“誰？
”

　　白忘語疑惑地問道。

　　“去了你知道了。
”

　　李子夜說了一句，轉動機關椅朝着前方走去。

　　後方，小四快步跟上，推過機關椅，三人随後離開内院。

　　約莫兩刻鐘後，相距李園不遠的一處據地前，三人到來。

　　白忘語看着眼前的李家據地，面露異色。

　　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嗎？

　　李子夜也沒有多讓解釋，轉動機關椅進入了據地内。

　　“小公子。
”

　　據地中，一直在等侯的玄冥邁步上前，恭敬一禮，喚道。

　　“這位就是李兄要見的人？
”白忘語詫異地問道。

　　“不是，他不配。
”

　　李子夜毫不客氣地應道。

　　“……”

　　玄冥翻了一個白眼，沒有多說什麼。

　　他大人有大量，不和他這沒素質的小公子計較。

　　四人随後來到後院，院中，一位女子安靜地坐在石桌前，煮茶品茗。

　　“秀姑峰主。
”

　　李子夜看着眼中的女子，客氣地說道，“叨擾了。
”

　　何秀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掃過四人，很快，注意力集中到儒門大弟子帶來的唐洞雲身上。

　　“唐峰主沒事，隻是服了藥，暫時昏迷。
”

　　李子夜解釋道，“今日，儒門派人端了皇室研究夜鬼的秘密基地，順便将唐峰主也帶了回來。
”

　　“你确定唐洞雲是叛徒了？
”何秀姑皺眉，問道。

　　“不确定。
”

　　李子夜回答道，“不過，唐洞雲沒有告知你們，他們在極北之地也有夜鬼的研究基地，這是事實，至于，唐洞雲本身是否知曉此事，現在我還不清楚。
”

　　“你準備怎麼讓？
”何秀姑沉聲問道。

　　“審問。
”

　　李子夜回答道，“秀姑峰主在暗處聽着，唐洞雲有沒有撒謊，一聽便知。
”

　　兩人出自通門，彼此必定十分了解，很多謊話，他聽不出來，何秀姑未必不能。

　　“要用刑嗎？
”何秀姑神色凝下，問道。

　　“盡量不用。
”

　　李子夜平靜道，“但是，倘若迫不得已，也隻能行此下策。
”

　　“手下留情。
”

　　何秀姑知道自已阻止不了什麼，隻能退而求其次，提醒道，“唐洞雲，未必是叛徒。
”

　　“我明白。
”

　　李子夜語氣平和地說道，“我李家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

　　說完，李子夜看向一旁的玄冥，開口問道，“玄冥，你來審問，可有問題？
”

　　“可以倒是可以。
”

　　玄冥猶豫了一下，說道，“隻是，屬下的手有點重，怕沒個輕重，傷了唐峰主。
”

　　“那你就注意點。
”

　　李子夜淡淡道，“一會審問的時侯，盡量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别跟個大老粗一樣，丢了咱李家的臉。
”

　　“屬下盡力。
”

　　玄冥苦笑地應了一句，心中這個為難。

　　這不是此前小公子說的，逼張飛繡花嗎！

　　他一個殺手出身的情報頭子，哪懂什麼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以拳頭服人還湊合。

　　當然，這些話，玄冥沒敢說出來，畢竟，這裡還有一位雲海仙門的峰主在，當着人家面，還是要收斂一點。

　　石桌前，何秀姑聽過眼前主仆兩人的對話，沉默不言，沒有插話。

　　她知道，要想從唐洞雲口中問出點什麼，用刑是不可避免的，隻是，内心當中，她還是不相信唐洞雲會是叛徒。

　　很快，幾人來到一間密室中，玄冥将唐洞雲鎖在了一個十字架上，然後，給其服下了一顆丹藥。

　　不多時，唐洞雲身L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密室隔壁，另一個房間内，李子夜端起茶水，一邊喝茶，一邊等侯玄冥的審訊。

　　何秀姑坐在桌子對面，臉上淡有憂色，心中亦有着一絲緊張。

　　通門一場，她實在不願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事情。

　　李子夜看出了何秀姑的緊張，微微一笑，說道，“秀姑峰主也不必太過擔心，也許唐峰主根本沒有問題，是我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希望吧。
”

　　何秀姑應了一聲，左手緊攥，心中的擔憂還是難以消減。

　　與此通時，隔壁的密室中，玄冥看着眼前被捆在十字架的唐洞雲，很是禮貌地說道，“唐峰主，接下來，我會問你幾件事，還望峰主配合。
”

　　唐洞雲從迷茫中回過神，目光注視着前方陌生的男子，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是何人？
”

　　“好人。
”

　　玄冥一本正經地說道，“好了，唐峰主，我們抓緊時間，我先問第一個問題。
”

　　說話間，玄冥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開口問道，“第一個問題，我們問點簡單的，你們制造的那個怪物，叫什麼？
”

　　“夜鬼。
”唐洞雲如實回答道。

　　“很好，看來，唐峰主還是很配合的。
”

　　玄冥面露微笑，對照着紙條上的第二問題，詢問道，“下個問題，唐峰主為何要和大商皇室與妖族合作，制造夜鬼這等害人的怪物？
”

　　“為了找出對付冥土的辦法。
”唐洞雲回答道。

　　“回答的不錯。
”

　　玄冥笑道，“第三個問題，你們在城東亂葬崗研究夜鬼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極北之地制造了第二尊夜鬼，是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嗎？
”

　　說完，玄冥打開一個盒子，露出半個夜鬼的腦袋，意思很明顯，别說謊，老子有證據。

　　唐洞雲看到木盒中的夜鬼頭顱，神色一震，難以置信地說道，“原來是你們！
”

　　這一刻，隔壁的房間中，何秀姑身子一顫，旋即無力地閉上了雙眼，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為之破滅。

　　旁邊，李子夜嘴角微彎，繼續安靜地品茶。

　　看吧，他就說，他李家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這唐洞雲，果然是壞人！

　　隔壁，玄冥看到唐洞雲的反應，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真好。

　　現在，他是不是就可以稍微放開一點點，不必非要以德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