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進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老者一身咖色長袍,肩上披着一件褐色的大氅。
虞芝蘭一看見老者,立刻迎了過去。
“老師。
”虞芝蘭恭敬的喊道。
老者一擺手,說道:“子墨不必如此,你我學問論交情,平輩相稱即可。
”
他雖然曾經指點過虞芝蘭幾句,卻并沒有師徒名分。
他對于虞芝蘭,更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感。
況且,虞芝蘭字畫上的造詣,早已超過了他。
子墨是虞芝蘭的字,糖寶聽到這個老者如此稱呼師父,便知道師父和老者交情匪淺。
因為老者的到來,蘇家老太爺等人,俱是停下了腳步。
即便是蘇家這個仕林之首,也不敢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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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現如今的蘇家,日漸式微,後繼無人。
年輕一代中沒有出類拔萃的弟子,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了。
蘇家家主看了老太爺一眼,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晚輩見過房大儒。
”蘇家家主向老者行禮道。
房大儒縱然不在官場了,但是在仕林之中名望很高。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書之這個白家嫡子,才會那麼的得意他師從房大儒。
“晚輩和祖父在此定了位子,房大儒若是不見棄,不若就讓晚輩做東,如何?
”蘇家家主說道。
說完,看向了停在樓梯口的蘇家老太爺。
房大儒見到蘇家家主,點了點頭,客氣的說道:“蘇家主不必多禮。
”
嘴上這樣說,卻是坦然的受了,蘇家主這個朝廷命官的禮。
沒辦法,誰讓房大儒曾經做過帝師呢。
别看嘴上端着架子,心裡倒是巴不得,房大儒能過去。
要知道,他今天帶來的這些人,可大都是蘇家,從各地招收來的蘇姓舉子。
若是能得房大儒指點一二,必定受益匪淺。
蘇家老太爺一臉微笑的,對着房大儒點了點頭。
縱然房大儒是做過帝師,但是蘇家老太爺,自恃蘇家乃是百年書香世家,自然不肯屈尊降貴的,主動走過來和房大儒打招呼。
“房賢弟若是不嫌棄,就賞臉過來喝幾盅吧。
”蘇家老太爺說道。
房大儒聽了蘇家老太爺的話,拱手說道:“多謝蘇兄好意,房某和人有約,就不打擾蘇兄了。
”
蘇家老太爺微微點了點頭,心裡滿是不悅。
同時,還很失望。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主持春闱的主考官,曾經是房大儒的學生。
不得不說,因為這一點,最近拜訪房大儒的人特别多。
隻不過,房大儒大多不見罷了。
糖寶:“……”
人家都說了,不認您當弟子,您也忒厚臉皮了吧?
房大儒也有些詫異,不由看了虞芝蘭一眼。
他幾次想要拉攏房大儒,卻是沒能成功。
蘇家家主見狀,走回老太爺身邊,扶着老太爺繼續上樓。
虞芝蘭對着糖寶招手,說道:“過來,拜見師公。
”
糖寶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對着房大儒行禮,說道:“蘇糖拜見師公。
”
房大儒:“……”
有些遲疑。
雖然多年未見,但是他記得,以前子墨并沒有如此堅持,定要以弟子自居的?
“老師,這是學生在鳳栖縣收的小徒弟。
”虞芝蘭說道。
絲毫也沒有一副厚臉皮的自覺,堅持要厚臉皮堅持到底。
不過,房大儒看着面前面容精緻,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心裡倒是很喜歡。
也罷!
子墨的面子,總歸要給的。
房大儒撫了撫胡須,看着糖寶,和善的說道:“師公手頭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回頭給你補上。
”
畢竟,應下來,可就坐實了師徒之名了。
他覺得,自己其實當不得虞芝蘭的老師。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文風大不相同,各有千秋。
不過,糖寶走過來給房大儒行禮,軒轅謹自然而然的就轉過了身來。
于是,蘇家家主一回頭,不但看到了糖寶,更是注意到了軒轅謹。
畢竟,那麼出色的一個人,站在糖寶身後不遠處,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房大儒的一聲“師公”自稱,令正在上樓的蘇家老太爺,以及蘇家家主,腳步俱是頓了一下。
不約而同,回頭向着糖寶看了過來。
軒轅謹原本是背對着門口的,所以無論是房大儒,還是蘇家衆人,都沒有看到軒轅謹的模樣。
蘇家老太爺順着蘇家家主的目光,向着軒轅謹看了過去。
隻見身披白色狐裘大氅的少年,身材修長挺拔,眉目清冷如霜,面容清隽疏離,渾身散發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站在那裡即便是一言不發,也讓人不敢小觑。
蘇家老太爺略一沉吟,說道:“扶我過去。
”
蘇家家主臉色一變。
軒轅謹當初陪同太後娘娘回宮,天熙帝率百官宮門相迎,蘇家家主也在列,自然認識軒轅謹。
“老太爺,那位是三殿下。
”蘇家家主對着老太爺,低聲說道。
蘇老頭一臉漠然,看都沒看蘇家老太爺。
隻不過,眉心一直在跳就是了。
可見,到底是意難平。
“是。
”
蘇家家主連忙攙扶着老太爺下樓。
虞芝蘭見到蘇家衆人去而複返,眉梢挑了挑,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蘇老頭。
蘇家老太爺臉色一變,感覺被人當衆打了一巴掌。
蘇家家主連忙說道:“三殿下,此乃下官的祖父。
”
軒轅謹還是沒有說完,又看了趙武一眼。
“老朽拜見三殿下。
”蘇家老太爺走到軒轅謹面前,躬身說道。
軒轅謹一皺眉,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趙武。
趙武立刻喝問道:“大膽!
你是何人?
”
他自恃身份清貴了這麼多年,當初就連先帝都對他禮遇有加。
何曾受過這種蔑視的對待?
打了自己的臉,又打孫子的臉。
于是,趙武繼續喝道:“廢話!
你又是何人?
”
蘇家家主,感覺自己也被打了一巴掌。
蘇家老太爺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了。
蘇正義也是滿臉通紅,卻不得不忍着屈辱,趕緊說道:“下官蘇正義,乃是……”
蘇家家主把自己那沒啥實權的職務,報了出來。
軒轅謹終于滿臉矜貴的,淡淡開口了。
這是絲毫也不把蘇家,放在眼睛裡呀!
即便是皇子又如何?
不過是個黃毛小兒罷了!
蘇家老太爺,氣得呼呼直喘粗氣。
“原來是蘇大人,敢問蘇大人有事兒嗎?
若是無事,就退下吧。
”
語氣說不出的冷淡,仿佛蘇家祖孫就是蝼蟻。
糖寶眨着星星眼,看向了小哥哥。
她知道,小哥哥如此給蘇家祖孫難堪,定然是在給自家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