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花心裡有些慌，“明錦能有什麼事，他好好的在書院裡讀書呢，你們别聽晨丫頭瞎說。”

　　唐光啟聽完直接将視線轉向唐光振。

　　“是不是瞎說，派人去縣城探一探就知道了。”

　　“光振，你覺得呢？”

　　唐光振嘴唇抖了抖，隔了會兒才開口，“天這麼熱，還是别讓大家圍在這裡，若是中了暑氣就不好了。”

　　唐光啟定定看他兩眼，移開視線，“那就讓晨丫頭說吧。”

　　“如果有需要證實的，再派人去縣城。”

　　“族長以為如何？”

　　唐光重隻覺心梗。

　　話都讓你說完了，他還能如何？

　　“光啟啊，你是村長，族裡的事我會和三位族老商量着來，你就别管了。”

　　唐光啟像是沒聽懂，笑眯眯道：“不論是晨丫頭，還是明錦，都是村裡的人。”

　　“我身為村長，晨丫頭有所求，自然得管一管。”

　　“别說是我，晨丫頭若是請來裡正，他也是可以管一管的。”

　　裡正主要是管戶籍，催辦賦役，農桑等等。

　　管的不止一個村，平日裡事務繁多。

　　鄰裡間的矛盾，如若求到他面前，他看情況看心情也可以管上一管。

　　不過，裡正不是他們村的人，也不是唐氏族人。

　　這種族中之事，一般都不會去請他。

　　唐光重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連瞪唐光啟好幾眼。

　　當年唐光啟以一票之差落選族長，卻當選了村長，明裡暗裡跟他作對。

　　有唐光啟替晨丫頭撐腰，還真不好辦。

　　唐光重壓下心中的戾氣，看向唐光振，“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有唐光啟出面，他沒辦法成為一言堂，隻能當衆說了。

　　這下，所有人都朝唐光振看去。

　　唐光振閉了閉眼，知道現在瞞不住了。

　　“明錦，被人下了套。”

　　李蘭花心中咯噔一聲，着急地開口，“老頭子，你....”

　　唐光振擡了擡手，“你别說了，聽我說。”

　　“等等。”唐清晨出聲打斷他。

　　唐光重不悅地擰眉，“晨丫頭，事情是你挑起的，現在你又要做什麼？”

　　唐清晨笑笑，“族長爺爺，我隻是覺得接下來的話可能不适合弟弟妹妹聽，想讓他們先回屋。”

　　唐光重噎了噎，“行，照你說的辦吧。”

　　唐清晨聞言，低頭對兩小隻說道：“先回屋，等會兒姐姐叫你們，你們再出來。”

　　兩小隻抿了抿唇，點頭，“好。”

　　說罷，跟衆人打了招呼便手牽手離開。

　　他們走後，唐光振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明錦的學業一向很好，十四中童生，十九中秀才，得夫子多次贊揚。”

　　“因此招了别人的嫉妒。”

　　“被同窗下套，碰了....”

　　唐光振似乎有些羞于啟齒，頓了頓才又道：“碰了青樓女子。”

　　“後來又被青樓女子哄騙着沾了賭。”

　　“賭，曆來十賭九輸。”

　　“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雖替他還了賭債，也再三告誡他不可再沾，但他已經成瘾.....”

　　後面的話，就算他不說，大家也都明白了。

　　唐明錦不僅輸光家裡所有的銀子，還欠下了更多的債。

　　“唐明錦哪裡是輸的銀子，他輸的是全族的希望啊！”

　　看熱鬧的人，瞬間炸開。

　　“全族的人那麼看好他，他怎麼連自己身上那二兩肉都管不住？”

　　“住嘴！”唐光啟呵斥一聲，“胡說什麼，還有孩子在。”

　　說那話的人瞬間頓住，看了看低眉垂眼，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唐清晨，幹笑。

　　“村長，我會注意的。”

　　唐光振聽得臉色漲紅，“他那是被下套了。”

　　“下套？”

　　“腳長自己身上，别人還能擡着他進青樓？”

　　“别人還能押着他跟青樓裡的女人睡覺？”

　　哄三歲小孩呢！

　　“跟青樓裡的女人睡了就睡了，年輕氣盛嘛，可以理解。”

　　“但他讀聖賢書，又是秀才，怎麼能沾賭呢？”

　　“還越賭越上瘾，聖賢書都白讀了。”

　　衆人越說越氣，隻覺得這麼多年的真心喂了狗。

　　“族裡出的銀子，該不會也拿去給他還賭債了吧？”

　　這下，别說唐光啟的臉色不好，唐光重的臉都黑了。

　　“他們确實是這麼說的。”唐清晨擡起頭，适時開口。

　　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

　　“你閉嘴。”唐光振面紅脖子粗地瞪着唐清晨。

　　“平日裡你小叔對你也不錯。”

　　“如今他做錯了事，我們要做的是及時拉回他，而不是落井下石。”

　　“你怎能一點不念他往日的好？”

　　唐清歌譏諷一笑，“念他往日的好，就要把我們三姐弟賣進青樓嗎？”

　　唐光振神色一頓，“晨丫頭，你大概是聽差了。”

　　“爺爺奶奶這麼疼你們，再苦再難也不可能賣掉你們啊！”

　　唐清晨眼神一厲，“爺爺是想和玉蝶坊的人對峙嗎？”

　　唐光振神情變了變，玉蝶坊的人可不會幫他們隐瞞。

　　“唐光振，你糊塗！”唐光啟怒不可遏。

　　“明錦欠再多的債，也不能拿三個孩子去填啊！”

　　“晨丫頭和雨丫頭乖巧伶俐，雷小子也聰慧機敏，個個前途無量。”

　　“當爺爺奶奶的，怎能毀他們至此？”

　　“你家三十畝田地不賣，你賣三個孩子，你...你真是...”

　　唐光啟氣得胸膛不停起伏，恨不得上手捶他。

　　唐光振眼神躲閃，“田地，已經....賣了。”

　　“什麼？”衆人大驚。

　　唐光啟倒吸一口涼氣，“你什麼時候賣的，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對。”

　　“前段時間鎮上的張财主來村裡，不會就是來你家買田地的吧？”

　　唐光振頂着衆人不可置信的表情點頭。

　　唐光啟抄起旁邊的茶壺就朝他扔過去，怒喝道：“眼看就要秋收了，那麼多田地和糧食，你全賣了？”

　　唐光振神情有些扭曲。

　　從開設私塾到現在，已經将近三十年沒被指着鼻子吼過。

　　心中雖有些不忿，但還是躲開茶壺搖搖頭，“留了三畝田。”

　　全賣了他家吃什麼。

　　唐光啟氣得臉色鐵青，這要是他親弟弟，打死算了。

　　唐光重倒是沒他那麼大的反應。

　　心裡甚至還想着，這下他可以多買些田地挂在唐光振頭上。

　　唐清晨沒有覺得意外。

　　之前青樓打手問奶奶要銀子的時候，奶奶就哭訴過這件事。

　　唐光啟緩了半晌才看向唐清晨，“晨丫頭，你繼續說。”

　　唐清晨點點頭，“那家賭坊好像叫金玉坊，和玉蝶坊是同一個東家。”

　　“玉蝶坊的打手說，我們姐弟三個抵給青樓還是不夠。”

　　“奶奶讓他放心，到時候會跟族裡說小叔要拜大儒缺銀子打點，族裡自然會給。”

　　“唐光振，你好大的臉！”唐光重聞言，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