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7章 沈蘭芬去世
“誰知道呢,興許又是瞎折騰。”
李東生不管這些閑言碎語,每天早出晚歸,檢查動物的狀況。
而每個月,他也會抽空寫封長信,事無巨細地聊林場的養殖心得,從喂食比例到糞便觀察,恨不得把每隻動物的毛色變化都寫進去。
李松溪回信也實在,字裡行間透着股子書生氣,但句句在理,偶爾還夾雜幾句新鮮詞兒,讓李東生看得直撓頭。
有回信裡,李松溪提到用發酵飼料能讓動物長得更快,李東生試了試,果然見效,樂得跑去跟金花顯擺。
“瞧瞧,咱們這個朋友,腦子就是好使!”
與此同時,吳大發那邊的訂單也按部就班地交貨。
工裝的貨一批批運出去,張大富笑得合不攏嘴:“東生,看我幹的好不!”
李東生自然是連連誇獎。
但也不全是好事,這不這天傍晚,李東生剛從工廠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聽村口有人喊。
“東生!快去春生家!沈蘭芬沒了!”
他愣了愣,擡頭看金花,金花也是一臉錯愕。
倒是二姐,這幾天一直來幫着金花,所以也在這兒,此時她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坐在炕邊縫補衣服的手一頓,眼神複雜地看向窗外,顯然是早就猜到了,所以得到這個消息一點都不意外。
李東生皺眉,低聲問:“二姐,沒事吧?”
二姐沒吭聲,隻搖了搖頭,起身拿了件舊衣裳,悶聲道:“沒事,走吧,去看看。”
到了李春生家,院子裡已經擠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屋裡,李春生坐在炕沿上,頭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抽泣。
村裡幾個老太太圍着炕上的沈蘭芬,歎氣聲此起彼伏。
李東生站在門口,冷眼打量着李春生,總覺得這家夥的悲傷透着股子裝模作樣的味兒。
二姐沒理會那些閑話,徑直走進屋,打開帶來的舊衣裳,準備給沈蘭芬換上。
這也是這邊的習俗,不管之前他們再怎麼說,沈蘭芬畢竟是他們娘呢。
李春生卻像是被吓到一樣,猛地擡頭,聲音沙啞地吼道:“你别動!我要自己來!”
他說着一把搶過衣服,動作粗魯得像是要撕碎什麼。
二姐皺了皺眉,沒說話,退到一邊。
李東生卻眯起眼,覺出不對勁。
他悄悄碰了碰李秋生的胳膊,低聲道:“秋生,去攔住他。”
李秋生會意,立馬換上一副假惺惺的表情,湊到李春生身邊,拍着他的肩膀道。
“哥,讓二姐來吧,他是女人,你跟咱說說,娘咋走得這麼突然,你跟我說說,她臨走前說了啥?”
李春生臉色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滾!”
他使勁想甩開李秋生的手,可李秋生那身闆結實得像頭牛,愣是紋絲不動,還笑嘻嘻地繼續道。
“别呀,哥,咱不都一家人嗎?說說呗,興許娘有啥遺願呢?”
李春生氣得臉都紫了,可力氣比不過,掙了半天也沒掙脫,嘴裡罵罵咧咧。
“李秋生,你他娘的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啥時候管過她?”
李秋生也不惱,依舊笑得賤兮兮的。
“喲,哥,你這話可傷人心了。咱不關心娘,還能不關心你?”
趁着倆人撕扯,二姐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炕邊,掀開了蓋在沈蘭芬身上的薄被。
她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沈蘭芬瘦得皮包骨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斑駁的痕迹觸目驚心。
二姐手指攥緊,指節發白,猛地轉頭看向李春生,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李春生,這些是咋回事?”
李春生一愣,看到已經被人看到了,眼神閃躲,支吾道。
“啥……啥咋回事?她病了,身上長癬了呗!”
二姐沒說話,隻死死盯着他。
李東生也走了過來,低頭一看,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他甚至有點感覺這個畜生不配活着,随即語氣陰沉的問道:“長癬?春生,你當我們瞎?”
李春生被李東生那陰冷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脖子一梗,硬着頭皮狡辯道。
“你們說這是啥?不就是癬嗎?她病了,病了懂不懂!”
他嗓門大得像要掀翻屋頂,可那眼神卻慌亂地四處亂瞟,壓根不敢直視李東生。
李秋生站在一旁,撓了撓後腦勺,不明所以說道:“這到底怎麼了。”
李春生臉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猛地轉頭,沖着李秋生噴了口唾沫。
“李秋生,都怪你,你他娘的攔着我幹什麼。”
他吼得聲嘶力竭,可明顯是惱羞成怒。
李秋生壓根不吃他這一套,沒好氣的說道。
“你心虛什麼?我就是問問。總不能人死了我們什麼都不能問了。”
他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偏偏臉上還挂着那副人畜無害的笑,氣得李春生差點沒背過氣去。
二姐站在炕邊,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她沒吭聲,也沒理會兩個人的争吵,隻是低頭又看了一眼沈蘭芬身上的傷痕,很明顯除了打的還有其他的事情。
想到這裡,二姐突然轉過身,朝屋外喊了一聲。
“妙妙,去把孫大夫喊過來!”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聽個清楚。
院子裡,金花正忙着招呼那些來幫忙的鄰居,聞言皺了皺眉。
她擡頭朝屋裡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妙妙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妙妙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我去了!”
說完,小丫頭一溜煙跑了出去,麻花辮在腦後一甩一甩的。
金花看着她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了,嘀咕了一句:“這怎麼了,不是換衣服呢。”
這麼想着,她跟鄰居們打了個招呼,拍拍手上的灰,轉身進了屋。
屋裡的氣氛已經緊繃得沒人說話。
金花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子不對勁。
她掃了一眼炕上蓋着被子的沈蘭芬,又看了看李春生那張漲紅的臉,眉頭一挑,語氣不鹹不淡。
“你們吵什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這動靜弄的隔壁村都能聽見。”
她這話說得輕巧,可明顯也知道姐弟三個不是故意找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