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臨死之前，竟然要見永安縣主？

　　這要求，叫人驚訝。

　　那麼，疑問就來了：蕭金煜與喻初晴，有什麼瓜葛？是蕭金煜臨死之前想陰喻初晴一記，還是喻初晴跟蕭金煜真有什麼合作？

　　喻初晴也詫異，但她的态度是沒有态度：“他想見我，也得皇上同意才行。”

　　對此，蕭景明也意外，但他同意了。

　　喻初晴邁步走到關押蕭金煜的大牢，同樣在宗人府，蕭金煜的“居住”環境，可比蕭風岚要差太多。

　　一張床、一張陳舊的八仙桌，被褥是有的——楊次輔……尚書，把他給賣了，在他最後一程，自然是用力打點，好讓三皇子一人背鍋，保住站在其後的數千人。

　　對此，蕭金煜也是默認了的。

　　“你來了。”蕭金煜擡頭看了一眼，見到那個似乎永遠沒有波瀾起伏、永遠沉靜安甯的少女，笑了一聲，道：“你不好奇，我為何要見你？”

　　喻初晴面容平靜，說話卻不客氣：“比起好奇你為何要見我，我更好奇……你想怎麼陰我？”

　　蕭金煜一頓。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話。

　　他低笑，道：“從前未曾了解過你，倒真是我的疏忽。”

　　對這話，喻初晴沒有感覺，沒給任何反應。

　　蕭金煜也道：“我不是輸給蕭景明，也不是輸給蕭風岚，而是輸給你。”

　　“我什麼都沒做。”喻初晴淡然道。

　　“你以為我會信？”蕭金煜說完後，并不與她争辯這個問題，自顧自地道：“我的計劃其實并非天衣無縫，處理不好，甚至會被響馬盜反噬。這些我都知道。”

　　順着他的話，喻初晴問：“那你還要做？”

　　蕭金煜歎了一口氣：“很多事，不去做，怎麼知道結果？哪怕，隻有五五開，也是值得一搏的。”

　　他擡眸，看向牢欄外面的喻初晴，微微一笑：“喻初晴，你的實力比所有人看見的要深。輸給你，我不冤枉。”

　　喻初晴不接這口鍋：“我什麼也沒做。”

　　重複這一句，她絕不會改口。

　　哪怕做了，她也會說沒做！

　　“無所謂了。”蕭金煜自嘲一笑：“若我早知對手是你，興許不會輸得這麼慘。不過，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他笑出聲：“我蕭金煜，輸得起！”

　　喻初晴是意外的。

　　一個日常陰鸷深沉的人，面對死，竟是這般豁達。

　　一如他所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結果呢？

　　他試了，輸了，坦然面對這樣的結果。

　　但若是他赢了呢？

　　如果沒有喻初晴，蕭景明可能真的會輸，不是說喻初晴做了什麼，而是喻初晴影響了什麼。

　　她是那個變數！

　　“從前不曾與三皇子接觸過，竟不知，您這胸襟也是常人所不能及！”

　　評價完了，她問：“那還有别的話要說嗎？沒有我就走了。”

　　“你就沒有要問我的？”輪到蕭金煜意外了。

　　喻初晴笑：“你不願意交代的，在供詞裡也沒有說。我問了又有什麼意義？再說了，你是否交代什麼，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所謂？我不過是一個享朝廷薪俸的縣主罷了。”

　　蕭金煜擰眉：“你不是幫蕭景明的嗎？”

　　“那就要問問，今上是如何待我的了。”喻初晴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

　　她不是不想知道，那個王姑娘到底是誰。

　　但，她不問！

　　原因很簡單——

　　轉身走過另一個牢房，過道上放着了一把太師椅，蕭景明便坐在那兒。

　　也就是說，不管喻初晴和蕭金煜說了什麼，他都聽到了。

　　見她出來，他擡眸問：“你為何不問他？”

　　“這不是你的事嗎？與我何幹？”喻初晴溫淡如舊，但很明顯，這溫淡背後已經是刺骨的冷漠了。

　　蕭景明眯起眼眸：“你覺得，朕怎麼待你的了？可有限制你的自由，看，可有威脅你的人身安全，可有強迫你做什麼？”

　　他很惱火。

　　必須承認，他對蕭風岚肯定是不客氣的。

　　情場如戰場，不管是他還是蕭風岚，他們都同意這個說法。

　　不管他和蕭風岚如何對戰，也沒對喻初晴做什麼，不是嗎？

　　喻初晴覺得好笑：“皇上，等你對我做了什麼之後，就已經太晚了。不是嗎？先讓你捅我一刀，然後我再捅回去報仇？那我這一刀不也挨了嗎？”

　　蕭景明直覺她這不對，但又好像的确是這麼一回事？

　　“這種情況，還是你給我一刀，但沒弄死我的前提。若你一刀夠狠，把我送進閻王殿了，我找閻王說理，也不能讓我複活呀。”喻初晴嗤笑，嘲諷地看向蕭景明，問：“或者，皇上認為如何才算對我做了什麼？”

　　蕭景明的确沒對喻初晴本人做了什麼。

　　甚至他針對蕭風岚的，也是有理有據的，是蕭風岚自己抗旨，挑釁帝王威嚴。

　　可，刀鋒沖着誰來，還不明顯嗎？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好比蕭金煜說的，喻初晴什麼也沒做，但她影響了他的結局。

　　成王敗寇，他不是輸給蕭景明，甚至不能說是輸給蕭風岚，這麼快輸，是輸給了喻初晴！

　　沒有喻初晴，他興許也赢不了，但相對的，也可能不至于如此一敗塗地。

　　蕭景明剛才聽了蕭金煜的話，此時如何不理解喻初晴的意思？

　　“初晴……”他心頭鈍痛：“朕真心喜愛你，你就不能……”

　　“不能。”喻初晴搶過話頭：“人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有些事是底線，碰不得。”

　　她這人涼薄沒錯，但正因為生性涼薄，才會對感情更加珍視、慎重

　　“你……”蕭景明想說些什麼，但對上她淡漠的眼神，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狠狠咬着牙關。

　　不甘心，充斥着他整顆心髒。

　　為什麼！

　　他都已經是皇帝了，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皇上，走這一趟的目的達到了，那我便先告退了。”

　　喻初晴行了一禮，根本不管蕭景明是怎麼想的，退了。

　　她完全無懼帝王威嚴。

　　但蕭景明能如何？

　　治她的不敬之罪？可能嗎！

　　下得了手嗎！

　　看着喻初晴走出去，直到看不見，蕭景明依然站在原地。

　　思忖片刻，他轉身走了幾步，進入蕭金煜的視野範圍内。

　　“原來你在。”蕭金煜方才隐隐聽到了一些對話，但也沒有完全聽清楚。

　　他嘲諷笑道：“怎麼，坐擁天下，卻得不到想要的女人？”